第93章 第93章
殳觅馨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要不是看到那人跟棠禧站在一起，她根本认不出来他就是棠朝。
殳觅馨看见他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一堆资料一样的东西从楼梯上下来，然后转身朝站在行政楼下的棠禧笑着走过去。
他真的变了很多，皮肤仿佛晒黑了许多，以前的一头学生气十足的短碎发现在变成了一颗干净利索的寸头，脖子上挂了条极其醒目的银链子，身上穿一件皮夹克和一条黑色工装裤。脚上是一双马丁靴。走近的时候，她才发现他耳朵上还打了耳钉。
“觅馨。”棠朝看见殳觅馨的时候，整张脸上笑开了花，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因为他注意到了她受伤的腿。
殳觅馨被赫连搀扶着走到棠朝面前站定，她对他微笑着，礼貌中带着一些不可避免的尴尬，一年不见，她不知道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她本身就不是个善于交谈的人。
“你的腿怎么了？”棠朝眉头蹙起，一直在盯着她的那条腿看。
殳觅馨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棠朝听完，一颗担忧的心终于放下来，“没什么大事就好。”说完，他又发现了殳觅馨的一大变化，“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
“觅馨其实一直都有点近视，是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戴的，对吧，觅馨？”这次，是棠禧替她回答的。
殳觅馨下意识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点点头，“说起这个，我才发现，你现在也没戴眼镜了。”
棠朝爽朗的笑笑，用食指挠一挠自己的眼角，“我早就戴隐形眼镜了。现在戴习惯了，偶尔换回去还不适应呢。”
“这样呀，挺好的。”殳觅馨笑着点点头，然后几个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气氛十分诡异。
一旁的赫连看他们几个像是聊完了的样子，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棠禧最先注意到他，连忙将身子转向赫连，急匆匆向棠朝介绍道，“噢，哥哥，忘记介绍了，这是我们以前的同班同学，他叫做赫连每。”
棠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紧了紧眉头，他看向赫连，用心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貌似以前在年级大榜上面看到过这个名字。”
辰高每周的周考和每月的月考成绩出来之后，第二天，高一到高三年级的每门课成绩以及综合成绩排名都会被汇总之后打印出来，张贴在学校光荣榜上。棠朝曾经在辰高读书的时候，每次考试之后都会关心自己的成绩，同样，在查看光荣榜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会去找殳觅馨所在的高二年级，也是因为找她的缘故，他才听说了赫连这个人，毕竟听身边人说这个叫做赫连的人极其厉害，他还记得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误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呢。
赫连听到别人说起自己曾经的光辉岁月，脸上显出了骄傲的神色，他个子比棠朝高出半个头，脸往上一仰，样子非常神气，“那都是些陈年旧事啦，不值得一提。”
“我们去吃晚饭吧，你们应该都很饿了。”棠朝说着，就领着她们一行人往前面走，留下赫连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吹风。
红色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随着汽车的运动，车窗两边的美丽夜景飞驰而过，紧接着，汽车驶入到长江上面，江上的冷风灌进来，吹拂在四人的脸上。殳觅馨顿感一阵舒畅，仿佛今天的倒霉气息全都被风吹走了。
“你是什么时候考的驾驶证啊？感觉你不声不响的就做了好多事情，我也没有听棠禧说起过。”刚上车的时候，听棠禧说这是棠朝的车之后，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不禁再次感叹，短短一年，人和人之间的变化真的是十分巨大的。
棠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转过头看殳觅馨一眼，用玩笑话说道，“我倒是想说啊，可你又不问，我想着算了吧，人家都不感兴趣呢，何必自讨没趣呢。而且后面又不在一个班了，你又不用手机，有时候想找你说说话，还要爬到三楼去，你要是正好空闲着还好，可是每次你都是很忙的样子，我也就不好打扰你了。”
棠禧说的对，自从升入高三之后，殳觅馨比以前整整忙了一倍，但是没办法，周围的紧张氛围以及高考的临近，不得不让她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面。
棠朝笑着从头顶的后视镜上看向后排殳觅馨的脸，跟她解释道，“去年离开学校不久，我看离开学也有一段时间，就去考了驾照，中间有些空闲时间，又跟爸妈去了一趟拉萨和敦煌，也算是小小地开了下眼界吧。”
坐在殳觅馨旁边的赫连注意到棠朝说完这些之后，殳觅馨注视着他的时候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他双臂交叉着环抱在胸前，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到窗外。
“你去了拉萨？我在书上看到说那里的藏传佛教非常有名，那里的教徒十分虔诚，每天都有很多的人在那个什么……大昭寺门前磕头，走在拉萨的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看见口诵佛经的人，真的是这样的吗？”殳觅馨说话语气里面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好奇，更多的还是敬佩。
棠朝朝殳觅馨投去赞许的目光，“你知道在藏语中，拉萨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闻言，殳觅馨摇头，棠禧也摇头。赫连看着窗外，慢悠悠地说道，“藏语中，‘拉’是‘神’的意思，‘萨’意为‘地’，拉萨就是神圣之地的意思。”
殳觅馨看见棠朝点头，随即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向赫连，“你怎么知道啊？”
赫连冷哼一声，转过脸来瞅她一眼，样子很傲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土鳖？”
殳觅馨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棠朝再次开口，这才替她解了围，“拉萨人有着虔诚的信仰，大昭寺前面，每天都会有一大群藏人匍匐在那里，在桑烟和诵经声中，一个一个地磕着长头。即使手和额头都磨破了，红肿了，但是不到达他们心中规定的个数，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就这样在经年累月之下，寺门前的青石板也被信徒们的头和身体擦得光亮了。去拉萨的外地人可能无法理解他们这种虔诚的信仰，但跟他们呆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他们的虔诚所打动。你们知道吗？在拉萨有一首广为传唱的歌谣，是这样唱的：如果我老了，不能过马路了，你还会搀扶我吗？陪我到大昭寺晒晒太阳，一起跪下磕磕长头？陪我到苍孤寺喝喝甜茶，看我的皱纹，数我的白发，就这样过一生一世吧。”棠朝说完，还朝后面问了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棠禧和殳觅馨两人都赞同的点点头，脸上显出了向往的神色。
车子到达目的地，赫连解开安全带之后，正准备照顾殳觅馨下车，却看见棠朝已经先一步下车替殳觅馨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着下了车。赫连冷淡着一张脸，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在翻涌。
在饭桌上，棠朝又讲了更多在拉萨时候的奇妙见闻，后面又讲到了宏伟的敦煌壁画。最后又跟大家分享了自己的大学校园生活。
听到他在大学里面仍然很优秀时，殳觅馨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说她头发长见识短也好，在她的认知里面，以前那样乖巧温柔的棠朝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如今这样一副拽酷的打扮，她以为他多多少少是学坏了呢，幸好，他只是改变了自己的风格，他的内心还是一样的优秀和温柔，她还是以前那个她认识的口口声声说要实现自己梦想的棠朝。
一顿饭下来，棠禧都在尽量控制着自己说话的次数，她想将更多的谈话时间留给棠朝和殳觅馨。而赫连也是一个懂得看眼色的人，见桌上这三个人都不愿搭理自己，于是就自顾自地吃着饭，默默地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吃完饭之后，棠禧拉扯着一脸不耐烦的赫连走在前面，将棠朝和殳觅馨两个人远远地扔在了后面。
“今天谢谢你，大家都很开心，嗯……听棠禧说，你明天就要走了？”殳觅馨意识到只有她们两个人，如果不说点什么气氛就会陷入尴尬。更何况，他现在还搀扶着她。
棠朝点点头，“嗯，只跟学校请了两天的假。”
殳觅馨也点点头，“那时间也挺赶的。”
棠朝听她这样说，忽地停下来，转过身子面对着她，坦白地问道，“不赶，我是上午九点的飞机，你明天会来机场送我吗？”
殳觅馨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棠朝将视线放到她包着纱布的腿上，替她解围道，“我知道，如果你的腿方便的话，你肯定会来的。”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毕竟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会心疼的。”
殳觅馨身子下意识地一抖，她默默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
棠朝顺应了她的意思，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胳膊上松开，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得更加认真了，“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以前我也会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你的感觉可能会发生改变，但是我发现随着距离的拉长，我对你的喜欢更深了……”
“棠朝……”
“听我说完。”
殳觅馨低着头，陷入沉默。
“殳觅馨，我喜欢你。我会等你，直到你同意，多久我都可以等。我听棠禧说了你现在的学习情况，你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考虑北方的高校，如果将来你对我也有相同的感觉，那就在明年夏天给我答案吧。我很期待，可以在那边见到你。也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的身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