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比赛被安排在星期四的晚自习展开,地点是学校大操场。
由于这是校园文娱类活动,并且占用了学生晚自习时间,每个前往的人都必须持有月票才能进场观看。班里的月票按规定都是发给综合成绩前二十名的学生。殳觅馨在班里的综合成绩排在三十上下,这些校园活动她从来没关注,所以平时有没有月票她无所谓。可是这次因为知道赫连会参加,她无论如何也想得到月票,可是,她这个月月考成绩排在第二十八名。
杨芳芳和霍洲这俩人每个月得到月票都不用,其他得不到月票又想看节目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去找他们买,下课的时候殳觅馨在卫生间碰到杨芳芳,想跟她买的时候,她说已经卖给别人了,又向她打听了霍洲的月票,得到的回答是早就有人预约了他的月票,这会儿应该已经也没有了。
殳觅馨又开始打其他有月票的人的主意,得到的结果都是想要亲自去参加。
她垂头丧气地坐在位置上,想到了身边赫连的月票。他是此次活动的参加者,根本不需要月票,不知道月考第一的他会将手里的月票怎么处理呢?
“那个……”殳觅馨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赫连,你的月……”
“赫连,你的月票卖出去没有?”丁格格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声音响亮,完全盖过了殳觅馨的“苍蝇声”。
赫连正坐在位置上写数学题目,听到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他首先听清楚了丁格格的声音,“没。”
丁格格一脸欣喜,把两只手掌按在他的作业本上,大大方方的,“那把你的月票给我吧!我这次考了第二十一名,就差那么一点点,没拿到月票呢。”
赫连想都没想,眼睛仍旧盯着作业本上那道未解完的题目,一只手伸到抽屉里摸了一圈,把那张被他随意仍在角落的月票给她。
“耶!明晚能看比赛咯!赫连,好好唱噢,我会在下面给你加油的!”丁格格拿起手里的月票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欢欢喜喜地走开了。
殳觅馨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背影,然后又把落寞的目光转向身边已经在认真解题的赫连身上,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拿到他的月票,作为他的同桌,她该早点下手的。
晚自习结束后,殳觅馨跟棠禧一起回寝室,她们正在讨论月票的事情,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一个女生突然在后面叫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走路不看路的?臭死了!”
殳觅馨闻声转过身去看,楼梯口那迅速聚起几个女生,她认出她们是隔壁班号称“社会姐”的那批人,而此时正被她们围在一起的正是班上存在感极低的崔岩络。
听周围人说,好像是崔岩络在她们前面上楼梯,由于动作慢吞吞的,导致后面上来的人一下子撞在她身上。
崔岩络披头散发地立在那,身上的校服皱巴巴脏兮兮的,脚上穿的永远都是那双军绿色的破旧的解放鞋。由于隔得有点远,殳觅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死定了,那几个隔壁班的女的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啊。”棠禧在殳觅馨耳边小声说着。
“让你道歉听到没有?!”其中一个长相有些英气的女生嚣张地吼道。
“算了柳柳,早就听说这个人智商有问题的,别跟她计较了。”
“就是,别跟一个智障生气,走了走了。”
那个叫柳柳的身边两个发型时髦的女生见楼梯里那么多人看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忙拉着她要走,可那柳柳根本就不是个善茬,她不需要别人给她台阶下。
“管她是智障还是傻子,今天必须给我道歉,我的头都给她撞坏了。”
棠禧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殳觅馨的胳膊往上面走,声音放低,“走了觅馨,别看热闹了。”
她扯着她的胳膊走,奈何殳觅馨跟块石头似的立在那一动不动。
殳觅馨看着被她们越围越紧,最后圈在小圈子里的崔岩络,气不打一处来,再看她们几个时不时拿手推搡她的样子,她气得喉咙都在颤抖,但是她不敢多管闲事。
她把目光放在周围聚集起来的人身上,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由于堵住了楼梯口,后面的人挤上来,看到这个僵持的画面,大都看一眼,然后摆出一副漠然的样子自顾自地顺着楼梯扶手上楼去了。
殳觅馨看到班长从下面的楼梯上来,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光亮,当看到她也跟大家一样,事不关己地绕过人群时,她转而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她。
班长目光没有落在殳觅馨身上,而是直接越过她上楼去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一般,殳觅馨看着崔岩络侧着站立的身子,心里替她捏把汗,她希望她妥协一下,跟她们道个歉好了。然而她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垂首立在那,像尊石雕似的。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一阵诡异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谁在笑?”徐柳柳生气地问道,但见周围人都是一副惧怕的模样,别说是笑了,就算现在让她们出个声都不敢。
“嘻嘻……”
又是一阵笑声!
这回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个笑声正是崔岩络发出来的!
棠禧懊恼的摇摇头,两只手捏紧了殳觅馨的衣服,“她在干什么啊?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徐柳柳被彻底激怒,突然爆粗口,抬起腿直接踹在了崔岩络的肚子上,周围人立时发出一阵可怕的叫声,然后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的是,崔岩络被踹到地上,弓起身子像只煮熟的河虾一样,她捂着肚子发出更加狂烈的笑声,这笑声令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更加惹恼了徐柳柳,她不顾身边人的拉扯上前去准备再给她沉重的一脚,殳觅馨着急出声,“等一下!”
殳觅馨在她抬起脚的间隙就从楼梯上奔了下来,一把扯过躺在地上狂笑不止的崔岩络。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我代她跟您说声对不起,同学,不好意思啊,她是我们班的同学,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反应很慢,弄到您真的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学,您原谅原谅她吧!”殳觅馨只要一紧张说话就语无伦次,面对比自己有势气的人,她会自动把“你”切换成“您”。
就像曾经寒暑假刚刚出去打工那会儿,端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洒到了客人身上或者属于自己区域的卫生没有做好,被主管骂时一样:紧张,无措。
徐柳柳看她说话这样真诚,心里火焰顿时熄了不少,又听旁边的人说一会儿宿管阿姨要上来了,于是她决定暂时放过这个撞到她的倒霉鬼。
徐柳柳一行人越过殳觅馨的时候,对着她的头顶说了一句稍显讽刺的话,“你挺会做人的啊。”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棠禧才下楼梯来,拉拉殳觅馨的衣袖,“你完了完了,那个徐柳柳肯定记住你了,万一星期五到校门口堵你怎么办?哎呀叫你多管闲事,让你走你走了不就完了吗,真的是这下好了吧。”
殳觅馨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来是好是坏,总之很复杂,她松开刚才扯住的崔岩络的手臂,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望着依旧摊在地上不动的崔岩络,轻叹口气,然后跟着棠禧上楼了。
没有了脚步声,楼道里的声控灯立时灭下去,黑暗中,崔岩络仍旧趴在那,半张脸贴在冰冰凉凉的水泥地面上,一双眼睛隐蔽在额上厚重的刘海里面,长着雀斑的鼻子下面,起了干皮的嘴唇咧开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她笑了。
第二天一早,殳觅馨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洗漱完之后,顺路去食堂买了早餐,然后才去教室。
她坐在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英语卷子,翻到阅读理解的部分,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殳觅馨习惯了早起,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她吃完早餐,起身把垃圾扔到后面垃圾桶里面,再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她伸手往抽屉里摸笔袋,预备开始做题。
手却意外地摸到一张硬邦邦的卡片,她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崭新的月票!
“为什么?”殳觅馨欣喜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她环视下四周,猜想着是不是有人放错了,她甚至怀疑是赫连当时听到了她也想要月票,于是不知道从哪给她也弄来了一张,在她心里,仿佛赫连就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特意跟棠禧提起这件怪事。棠禧显得非常无所谓,“给你就拿着莫,不要白不要。”
这张莫名其妙的月票就这样在她抽屉里躺了一个上午,殳觅馨见班里没有人提到自己丢了月票,她又那么想去看赫连的比赛,思索再三之后,她决定就拿这张月票去看今晚赫连的比赛。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班长和副班长给班里持有月票的人分发了荧光棒和荧光手环。
殳觅馨内心激动不已,去食堂吃完饭,特意绕到操场去,学生会的人早就开始布置了,舞台已经搭好了,他们现在正在挂灯条,几个学校请的校外工作人员在调试话筒和音响等设备。
艰难的等待过后,夜幕终于降临。
所有观看的人应老师的要求搬好椅子到操场上坐好,小部分人买了小零食几个人坐在一起分着吃,晚上的风有些大,但受到这愉悦气氛的影响,吹在身上感觉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刺骨。
殳觅馨听着台上一男一女两个训练有素的主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开场白,她看着手里刚刚进场时分发到的节目单,目光在赫连的名字那停了下来,他排在第三位,他名字后面是歌名,是她不认识的字,好像是一串泰国字。
她有点失望又有点期待,失望的是他唱的不是她心中的那首歌,期待的是他唱她从未听过的泰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