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右护法方才被舒凌几句话激得有点气急败坏。但终究还是一方巨擘, 很快即回过神来了。
一开始他们的节奏就被舒凌不按牌理出牌，这种情况下还领着顾嫣和司南越去进货给打乱了。
然后他又几句话就掌握了场上的主导，甚至还给右护法挖了坑。
右护法这会儿是要夺回场上的主导权。所以完全不绕弯子, 单刀直入的提出了真正的目的，并且把交换条件也提了出来。
另外，他还要打听清楚顾嫣到底是谁。这一点至关重要, 不然一会儿拿着别人的名头发心魔誓有什么用？
顾嫣嗤笑一声，“果然就这点伎俩！”
范文晋说他一起过来的散修朋友没有在一拨被出售，她就反应过来了。魔族手里还扣了不少人族。
她都想到了, 凌兄肯定也想到了。
右护法看向顾嫣, 她扯扯嘴角, “我们人族没有弄一个杀生阵，不是照样安居乐业？你们压根就没有和谈里说好的两族和睦共处的心思。”
“那把我们帝座放出来啊，放出来我们就把杀生阵撤了。”
顾嫣道：“魔帝动辄屠城，手无寸铁的妇孺都不放过。你又没法子给他拴条链子！”
“臭丫头, 你——”
右护法发现自己竟然正儿八经跟个筑基修为的小丫头辩论起来，一时有些羞恼。而且, 她竟然敢出言侮辱帝座！
他道：“少说废话，本座的条件你们答不答应？”
顾嫣便扭头看向舒凌。后者在她身旁很是闲适的坐着, 偶尔看看旁边那对喁喁低语的姑侄。这会儿顾嫣看过来他道：“你自己拿主意吧。”
如果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那以后危险自然是要增加的。甚至这一次，魔族肯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下她。
不过顾嫣对凌兄有绝对的信任, 他肯定能带她出去。更何况她不出去，所有人都出不去。
剩下就是她自己愿不愿意为落入魔族手中的同胞承担这份风险了。
顾嫣只在脑子里转了一转。罢了, 师尊都出关了，还明摆着会护着她。那她还怕个毛线？
她倏然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她跟着林清晏出席过不少高端场合，所以认识她的大多是和林清晏地位相当的。而在魔族这边, 也有留影石留下了她的身影。虽然她只是被顺便录进去的。
所以，右护法一下子就把顾嫣认出来了。
“原来是凌宗主的女弟子！”难怪跟自己对话都慨然不惧。
之前姜长老说怀疑来的又是凌枢，他还有些不以为然。这会儿看到顾嫣，右护法也下意识的朝‘司震’看了过去。
这到底是哪个？
不过，不管是凌枢还是司震应该都不会置那些人族于不顾。他们被拱到那么高的位置了，就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
顾嫣道：“我已经表现了我的诚意。你把陷在魔域的人族都弄到我眼跟前来，我就告诉你我带人过杀生阵的秘密。”
右护法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好，既然是凌宗主的高足，那说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把那些人都带上来！”
他要知道顾嫣真实身份就为了这个。真要是个无名无姓的人物，就是起了心魔誓，她自己情愿独自承担后果的话那他们也拿她没办法。但是，既然是凌枢的弟子，那她说什么、做什么就是把她师尊的信誉都捎带上了的。
不过，既然是凌枢的女弟子，那他们恐怕是没有办法强扣下了。
不然那家伙又有借口过来魔域大闹一场。再来一次的后果右护法可承担不起。
既然说好了，而且要等着魔族把其他扣押的人族弄来，司家人便入内叙话。顾嫣也跟进去了。一众魔族则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
看他们进殿了，右护法问姜长老，“您老方才和司震对了一掌。能看护他到底是司震还是凌枢吗？”
都有可能啊！
姜长老道：“说不好，可能是司震。但也可能是凌枢只使出了半步大乘的力。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咱们怕是都没法把那小丫头扣下了。只能按说好的和他们交换。”
右护法道：“也算达到最重要的目的了。”
顾嫣他们进了大殿，司灵儿便看了过来。她觉得这个不是自己哥哥！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司南越道：“姑姑，这位舒前辈是应父亲所请来接您的。”
司灵儿很惊讶，“舒前辈？哥哥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司南越凑到她耳边道：“他进不来，这位是凌霄阁主。”
司灵儿猛然想起是有这么个人，比自己兄长还厉害些。她起身微微一福，“真是有劳阁主了！”
她十分震惊。天道宗、四方楼，凌霄阁，为了救她，人族竟然出动了最大的三个势力！
舒凌微微点了下头。
司灵儿又冲顾嫣招呼道：“顾姑娘——”
顾嫣笑道：“司姑姑叫我小顾就好。”她看看司南越，你姑好像没有不想走的意思呢。
司南越摸摸鼻子。可能当年脑子里进的水，都被哭出来了吧。
方才姑姑同他说了不少，这两百年的经历给了她很多的教训。
司灵儿道：“小顾？我本来想叫你阿嫣的。”
修真界没有丑人，每一次晋级都可以说是一次美颜。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分出美丑，就真的是看各自天生的底子了。
司灵儿长相是属于甜美一挂的，但她最喜欢的就是顾嫣这种明艳大方又透着勃勃英气的长相。
赤魔将也是很英气的长相，正好长在了她审美的点上。而且当初两人确实是都动了真心，初到魔域赤魔将看待她确实是如珠似宝。
但是随着时光流逝，尤其是在种种现实的催逼下，爱也是会消失的。
所以哪怕近来他对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但司灵儿的心已经淡了。她一直在等着侄儿再过来接自己。
方才她和侄儿小声说话，赤魔将一直盯着他们，眼中满是不舍得。但那又如何，人族和魔族如果不能真的和睦相处，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沟。
顾嫣道：“司姑姑，你不要叫我阿嫣。要不是这名儿是父母花了钱请村上秀才起的，我都想改掉了。”
司灵儿道：“挺好一名儿啊。”
司南越轻咳两声。他听小顾说过，她师兄以前不叫她‘师妹’，都是叫她‘颜颜’。
司灵儿便没再问了。
“姑姑，你有什么要收拾的么？”
司灵儿摇头，“没有，我当初是孑然一身进的魔域。如今”她连手上的储物镯都拔了下来放到桌上。
“灵儿——”赤魔将还是没忍住，走了进来。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一阵难过。
这段感情他也是尽了力的。
舒凌看了他两眼，“你们当初难道没想到会是悲剧收场么？”
司灵儿道：“想过的，怎么会不想呢？不过我们说过的，情动由衷、情过无悔！”
舒凌默念了一下这八个字，然后起身，“你们说说话吧。”
顾嫣和司南越跟着他走了出去。事实上他俩还有些纳闷舒凌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像他这样一门心思修炼的，也会关注男女私情？司南越甚至还暗搓搓的看了舒凌一样，舒前辈这是开窍了？
不过他刚看过去，就被舒凌逮住了，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们三个出去，被扣押的人族已经陆陆续续被带到了。
这都是直接关在帝宫地牢的，但还有一些在各高阶魔族府上为奴的。甚至有些需要走传送阵，要慢一步。
“多谢司楼主、多谢顾姑娘！”听说天道宗和四方楼来救他们回人族，很多人都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顾嫣知道凌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一向话不多。她便开口道：“大家源出一脉、同气连枝，不用客气。当年家师就曾在杀生阵外接过被魔族掳走的人族，这次我们进来带你们回去，也是应该的。”
右护法道：“顾姑娘，还得你把如何过杀生阵的秘密都讲出来，你们才能把人都带回去。现在，请你们离远点。”
那些人族又被魔族重重围了起来。
顾嫣道：“等人到齐了，我自然会说。你先让人把他们的脚镣、手铐取了吧。他们反正也跑不掉。”这应该是能锁住人的灵力的，让他们无法逃跑。
右护法摇头微笑，“还不行。”不捏着这些人在手，他心头不踏实。
舒凌没有吭声，他也认为这些跑过来走私的人族该受点教训。他们和之前被掳来的可不是一回事。
至于顾嫣也在干走私的事儿，他直接双标了。她跟其他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索性将范文晋等人也从体内灵气四溢的小空间放了出来。之前是觉得可能要打架，怕他们成了炮灰。他可没功夫一个个都照料到。
至于现在，反正累赘已经有百八十个了，多他们不多。
这会儿便全放了出来，好歹他们还没戴脚镣手铐呢。
范文晋他们自然是一出来更觉得里头舒坦，但也没人敢说什么。而且还有那么多同胞比他们还惨呢。
尤其听说顾嫣是拿自己最大的秘密来换他们这些被扣押的人族一同离开，一个个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又感激又惭愧。
饶是右护法一早让打过招呼，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人聚齐。足足三四百号人呢！
他乐呵呵的抱着胳膊道：“请吧，顾姑娘！”
顾嫣道：“我不但可以告诉你，我还能发下心魔誓。只要魔域再无一个人族，我绝不再带人过来。”
右护法道：“那不成，也有为了儿女自愿留下不离开的人族。本座保证不了魔域没有一个人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司夫人还有不离不弃的亲人在等着。她们嫁过魔族，回去也是不好嫁了。”
司灵儿眼眶红红的正好从里头出来。
顾嫣道：“所以你要钻空子是么？你说拿在魔域的全部人族来跟我交换秘密，现在又说不能保证这是全部？”
知道她是凌枢弟子后，右护法对她已经客气了许多。也不再觉得跟她掰扯是堕了自己身份。
这会儿便道：“你要怎样？”
顾嫣道：“哪些是自愿不离开的，你把人叫来当面亲口跟我们说清楚。这些人就可以排除在外。否则，一个都不能少！”
谁知道有一些是不是魔族不肯放人，当然要给她们一个陈述自己意愿的机会。
再说，万一还有偏远地区的被遗漏了呢？
这回做了交换，就真的不好食言再过来了。
右护法想了想，“好，你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