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这两百年师尊闭关, 鹤老就在天道宗的百八十座山峰间到处游玩，偶尔才着家。
可能是今天回来发现有人在泡温泉，以为师尊出关了, 一激动就跑来拍门。
鹤老其实平素性情很高冷的。而且因为受过伤修为停滞, 也很沉郁。
林清晏牵着年幼的顾嫣上山时, 说他小时候经常被鹤老一翅膀扇得老远。不过让她放心, 物似主人形。师尊从来不打女的, 鹤老也一样不会欺负她。
当时才六岁的顾嫣很耿直的仰头问道：“师兄, 你经常被师尊打吗？”
林清晏脚步都停了一下，“小时候。”
他跟着师尊修炼法术, 教两遍不会就会被‘你怎么能蠢成这样’的眼神问候。
被师尊考较功夫的时候, 经常因为达不到他近乎完美的要求被抽打。说多了都是泪！
所以后来他看顾嫣进境实在是慢, 就选择了放牛吃草，让她自己慢慢练。
他从师尊那里学来的怎么教徒弟那套, 还是在自己的男徒弟身上演练比较好。
顾嫣上了山, 鹤老果然一次都没有欺负过她。
它无视她！它实在看不上一直在筑基期的顾嫣。一句话, 眼里没她！
今天鹤老闹了这么一场笑话，顾嫣估计她在山上期间都看不到它了。它这是想师尊了啊！
当晚的接风宴，二位师伯的弟子，还有师兄的弟子都来了，热热闹闹坐了一大桌。
颜夕果然安排得很好，各人喜欢的菜色、适合的菜色准备得很充分。
想来过几天首峰待客也会是很周全的。
这一点顾嫣承认她确实比自己强。她前头的五十年全力以赴的修炼，其他很多都不太懂。首峰也没有女性长辈。
当晚鹤老没有露面，它一向不理会这些的。
顾嫣和众人一样都觉得挺正常的。没想到第二天她起来晨练的时候, 鹤老来最后一进殿宇了。
它停在院墙上看着顾嫣舞剑，还出声指点了几句。
顾嫣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是变相来道歉？她没往心里去啊。不过有前辈高人指点当然是好的。她就笑纳了！
以前二位师伯喝高了讲古，顾嫣就爱在一旁听着。
天道宗初建之时, 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很小很小的门派。那时候全派最高战力就师尊一个元婴。
师尊结婴很早，百岁左右。
有一个元婴的确就够开宗立派了。但实力有断层，下头直落下去就是二位师伯的金丹低阶。
他们三个其实不是师兄弟，是把兄弟。
师尊初出茅庐的时候，被二位师伯拦路抢劫。后来两人折服在师尊的人格魅力下，成了他的兄弟。
呃，抢劫这一段是师兄讲给她听的。二位师伯没好意思提打劫不成遭反揍的事。
师尊是在她这个年纪就写出《三千道藏》了。但流传到整个修真界是后来他成化神大能之后的事了。
总之就是那会儿的天道宗还比较弱小，鹤老是被师尊骗回来当护山神兽的。
后来天道宗几度险死还生。尤其有一次师尊不在，确实是鹤老力挽狂澜。
再后来，它为了守护当年还不太强的天道宗，重伤之下险些断绝了大道。虽然被师尊救了回来，但此后修为进展非常迟缓。
以前远不如它的二位师伯都是化神了，它还卡在元婴不能突破。
甚至它已经是元婴高阶了才拜师的掌门师兄，如今都要举办晋入炼虚的庆典了。
这么一位德高望重，为宗门做出巨大牺牲的长辈，顾嫣怎么可能跟它计较昨天那点子小事？
晨练完毕，鹤老蹲在院墙上问道：“小顾，你这几个月跑哪去了？”
顾嫣收剑，恭敬地道：“鹤老，我在外历练，去过铸城和浮云城。”
“浮云城啊？”
“您老去过吧？听说那里的名字还是师尊取的。”
鹤老点头，“当然去过。你在外头都遇上些什么人、什么事啊？我老人家好多年没有出过天道宗了。你讲给我听听。”
“好。要不弟子让胭脂去弄点灵果、灵泉，咱们边吃边说？”
“行啊。”鹤老化出人形，走了过来。
顾嫣把自己下山的经历完完整整的讲给了鹤老听。
听到卖猪那段他直笑，“卖掉了？”
“卖掉了，卖得可快了。我还在排队买伤药呢，凌兄他就回来了。”
“那肯定不是老老实实去卖的。多半是‘卖’给当时跟踪他的那个元婴了。”
顾嫣挑眉，“我知道凌兄综合实力高深莫测。但他纯要用打的，打得过元婴？”
“你也说了综合实力啊。”
顾嫣想了下，“哦，难怪汪海和福伯后来送他恢复的丹药。”
鹤老笑，“人那是破财免灾，送瘟神呢。”
“怎么能说凌兄是瘟神嗯？还不是汪海为了讨好”她往主峰看一眼，“就为这，我邀凌兄来天道宗观礼他都不来。不过，要不是凌兄横穿落日森林提早发现了兽潮的端倪，估计铸城这回伤亡巨大。汪海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他免的这个灾可是够大的。对了，鹤老，你要是想下山走走的话，后天咱们一道去铸城参加拍卖会啊。”
顾嫣就是随口一提，鹤老以前都不理会她的。今天大概是寂寞了，又因为昨晚的事抱愧，所以才听她说了这么多话。
没想到鹤老想了想居然答应了，“好，我跟你去看看。”
顾嫣一愣，“哦，好的。”
这两天普通弟子已经开始在做各种准备了，明天应该就要开始待客。
但顾嫣暂时没什么事，她的任务就是招待有资格上首峰观礼的大能带来的、没出阁的晚辈。
所以接下来她就在次峰修炼。
鹤老也住在这几重殿宇里，他就在一旁看着。
“小顾，你这修炼速度怎么提高了那么多？”
“鹤老，我悄悄跟你讲，你不要告诉我师兄和旁人。”她说着凑到鹤老耳边，“我不是五灵根，我是混沌灵根。我过去几十年一直用五灵根的法子修炼，走了弯路。”
鹤老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他以前确实没怎么注意过顾嫣。就知道林清晏那个不肖弟子硬塞给他师尊一个资质低下的女徒弟。
这事儿他和观海、听澜二人都很不满。他们甚至对林清晏说凌枢亲允有所怀疑。只不过不值得为这事去打扰凌枢疗伤和修炼罢了。
顾嫣是所有灵根里最差的五灵根，修炼的进度慢得要死。实在是很给凌枢丢脸！他们心底就没承认过她。
现在想想，凌枢那货怕是当年就看出了顾嫣的特殊灵根。才不是因为林清晏承诺他代师收徒，就会代师传艺，不用师尊费一点儿心。又一番苦苦哀求才点头的。
那他们几个可就是因为成见、偏见，差点把这孩子给耽误了啊。
结契当天他们仨也在。林清晏那小子如今翅膀硬了，修为比他们都高。而且那么复杂的感情问题，他们三个光棍也不太会处理，并没有替顾嫣出头！
当时她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并没有恋爱脑。她要是真的自甘为妾，他们肯定会要求将她先逐出门墙的。
幸好她脑子还算清楚。
说实在的，他们仨其实是从她断然拒绝共事一夫才头回正眼看她的。以前都只当她是林清晏的小姑娘而已。
顾嫣看他露出自责的表情，“鹤老，你知道混沌灵根啊？”
“听你师尊提过，说是比单灵根还优质的灵根。”
顾嫣笑得眉眼弯弯的，“那我其实是有资格当师尊徒弟的吧？”
鹤老点头，“你当然有资格，你是你师尊亲自收下的。对了，你干嘛不让你师兄知道啊？”
顾嫣道：“他当时那么快就做出取舍，不就是看颜夕是单灵根，而且还结丹了么。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
鹤老道：“你们这些男男女女的事，真复杂！来，你来攻击我——”
鹤老分别以人形和鹤形给顾嫣当陪练，顾嫣大为受益。
这两天已经陆续来了些客人，但上首峰的很少有年轻的单身女客，有也更愿意被颜夕招待，也就没有顾嫣的用武之地。
林清晏得知鹤老不知怎么把她看入眼了，亲自在指点也就没叫她过去见客。
顾嫣自然乐得自在，她其实不喜欢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
不过听说颜夕如鱼得水、长袖善舞，被众人赞这才是天道宗女主人的风采和气度。
胭脂听说了，气鼓鼓的。
顾嫣道：“没事，还敢当这我面说不成？如今我是靠师尊的地位庇护。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立足。”
她也想给师尊争光添彩！
第三天一早，顾嫣晨练完毕就道：“鹤老，飞舟午后出发，咱们上午就早点结束。”
铸城的拍卖会，到天道宗来的贵客都要参加。天道宗便准备一艘巨型飞舟，载众人同去。
有人戏言有船票的人，才是如今的修真界上得了台面的人。
鹤老道：“有老夫在，还坐什么飞舟啊？咱们吃了晚饭再走。能多半天的时间修炼也是好的。你现在就是要把以前耽误的时间都抢回来。”
“哦。等下，您这意思是您驮我去啊？”
鹤老道：“那不然还你驮我啊？”
顾嫣目瞪口呆的。如果说之前鹤老主动来指点她是受宠若惊，这会儿就有点吓着了。
鹤老可是师尊的专属坐骑，就没让别人骑过的。
鹤老见她这样有点不好意思的道：“那不是之前几十年都薄待你了么。”
顾嫣摆手，“没事的啦，本来就是师兄执意要收我入门的。我那会儿确实也没展现出什么出类拔萃的潜质。”
鹤老道：“你自个不知道混沌灵根也就罢了。我们三个老家伙，哦，还有你那个糊涂师兄也没察觉，这就是失职！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那胭脂能一起去吗？”
鹤老看看战战兢兢的胭脂，“去啊，我当年也驮过凌枢的道童。唉，可惜他命不好，受伤陨落了。这一路走来，好多当初的老家伙都不在了。”
顾嫣便对胭脂道：“那你去和管这事儿的弟子说一声，我们就不坐飞舟了。”
这会儿管这事儿的执事弟子也在发愁。自从传出有船票的才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原本可上可不上的人就都不愿意自己去了。
可飞舟上就只有一千八百个位置啊！随侍师长的弟子还是站票。
他最后没办法，把这事儿报到白首座那里去了。
“就这么件事你都要来找本座？”
“首座，真塞不下了。刚桃花谷又报了几个人来。我总不能让人下去给她们腾位置吧？”
桃花谷可是掌门夫人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