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当你露出真容
雨水冲刷掉宣秀秀脸上的黑色药膏。
她的脸一块儿白,一块儿黑,模样儿有点不忍直视。
但田朦看得真真切切。
宣秀秀脸被冲掉的部位,痘痘和脓包不见了,原本坑坑洼洼的坑全消失啦,肤色白得发光。
跟第一次见她时决然不同。
田朦震惊坏了。
渐渐的,雨越来越大。
宣秀秀脸上黑药膏全被冲掉,露出她一张白净赛雪的脸。
雨水滚成溪流顺着脸颊流淌,黑色发丝冲在脸颊上,黑白交辉,显得她脸蛋儿比纯澈的白玉石还透亮白皙,嫩得像刚剥的鸡蛋。
她手臂和脖子上的黑色药膏也被冲走,肤色与脸一样白净。
如玉无暇。
在雨水中,美丽绽放,宛如一株盛开的鲜红芭蕉花,娇艳欲滴,怎么看美,怎么看都心疼
霎时,原本想跑开躲雨的学生震惊了。
尤其是男生。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亲眼见证一场从未体验过的惊艳之旅。
不是说好的女钟馗?
不是说好丑得堪比嫫母?
怎么雨水一洗,雨雾中的少女身影凹凸有致,唇红齿白,明眸皓齿,脸蛋儿不黑了,哪还有之前的丑相?
如果说宣琼霞是一等一的美女,那么宣秀秀仿若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小仙女,美得令人咂舌。
尤其她一动不动站着,想拉田朦走,田朦傻呆呆站着,害得她紧蹙眉头,小表情鲜活得像骄阳下飞扬在花丛上的黄色蝴蝶
美到了人心坎儿上。
以前是她太丑,大家习惯居高临下看她,当她真容显现,美得令在场的人相形见绌,内心卑微被照射得无处遁形。
秀秀,你,你
宣琼霞脸白了。
不知道是被雨水冲的,还是被吓的。
她从小自视貌美,看不起村里的男人,一心想嫁个城里人,再不济就嫁李知青那样儿有文化的读书人,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个官太太。
小时候宣秀秀长得跟黑煤球一样。
到十四五岁,宣秀秀脸就长满痘痘和脓包,被她抠烂了,一个个坑,一个个洞,丑得不能看。
她更得意了。
以为此生宣秀秀都是她脚底下任由她踩踏的爬虫。
一个爬虫,怎么能比她长得美?
怎么可以?
她不允许
怎么?秀秀比你美,你妒忌啊?想干什么,收起你恶毒的心思,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这人心肠不好,长得美那是老天瞎了眼。
田朦冲到宣琼霞身前,挡住她所有目光。
她一眼看见这女人眼底的恶毒。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得防范点。
雨越下越大。
宣秀秀伸手抓住田朦,准备带她去屋檐下躲雨。
秀秀。
雨幕中,一道钢铁般的身影赫然出现。
他身影高大,约莫一米八几的个头,魁梧强壮有力,身穿青色套装,笔挺的长腿,修长的线条,搭配上他俊逸非凡的容颜,宛如铜像般果敢刚毅。
男人一手拿斗笠,一手中擎着把黑伞,快步走向宣秀秀。
他的视线冰冷如铁。
目光注视着别人,令人腿肚子都不由自主地发憷。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但当他扫向宣秀秀时,目光染了一丝温度,柔和了几许。
男人一步一步走到被雨水冲得十分狼狈的少女面前。
伞遮盖着她,噼里啪啦的雨滴震耳欲聋。
宣秀秀舒一口气。
我半路出门下雨,身上没带伞,就去供销社临时买一把,来晚了一点。孟铁生解释道。
宣秀秀摇头。
孟铁生的衣衫都湿透了。
他应该是出门后才碰到下雨,又担心她淋到,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马不停蹄赶过来接她
这么贴心,她怎么会生气呢?
我带你去供销社重新买套衣服换上。他道。
孟铁生想将雨伞递给宣秀秀,他用斗笠就好。
宿主,与宣秀秀同撑一把伞,奖励两个月生命值!系统突发任务。
狗东西。
孟铁生咬牙。
他的思想不能这样一步步被腐蚀掉,就算娶她,也不能被软玉温香摧毁他的钢铁意志,狗系统分明助纣为孽!
不执行,宿主会患上软骨病,难以治愈,一辈子坐轮椅。系统无情道。
孟铁生握紧伞骨,恨不得劈死狗系统。
宿主不用想了,雷电之力不是你要就能要的,那是仙家本领。系统补刀道。
怎么?你不舒服?宣秀秀抬头问。
孟铁生脸色很难看。
他梗着脖子道:没有。
那就好。
宣秀秀点头。
却在这时,宣琼霞淋得透湿,丰腴的身影几乎是线条分明,带着一股欲说还休的魅惑之力。
她快步奔到孟铁生身前,一脸羞嗒嗒道:水生哥,你和秀秀有雨伞,斗笠可以借我用吗?我会还你的
上次森叔跟她妈聊天,暗示过黄翠娥,不要招惹孟铁生。
他身份不简单,上头有人罩着呢。
好几次,他去县里开会,想找人打探一下,一个个三缄其口,可见孟铁生来头不小。
黄翠娥听没听进去她不知道,但她是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一时间,她对孟铁生的向往之情,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落地生根。
嫁给这样的男人,比嫁李知青还让人高不可攀。
而且,她听村里两个从孟家湾来的嫂子聊过,宣秀秀人去了孟家,但夫妻两人根本没打结婚证。
倘若孟铁生不要宣秀秀,她还有机会
这一刻,她全然忘记之前怎么被孟铁生羞辱的。
我们很熟?凭啥借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孟铁生态度生冷寒肃,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也就对宣秀秀态度好点。
女人与他,向来只有两字麻烦。
宣琼霞撞他枪口上,他半点不耐烦。
我,我是秀秀姐姐,你就借给我吗?宣琼霞撒娇道。
她伸出手拢了拢耳边的黑发,一股娇羞与魅惑从眉眼间散发而来,哪怕被雨打得脸疼,她也不管不顾了,只想与孟铁生产生点纠葛。
孟铁生嫌恶地蹙眉。
在这一刻,对宣琼霞厌恶到极点。
给你。他转向田朦。
他当着宣琼霞的面,毫不犹豫将斗笠递给边上的田朦。
田朦傻乎乎地接过道谢。
不客气。孟铁生冷声道。
宣琼霞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宛如雷霆万钧,狠狠冲击着她一颗高傲的心,眼神瞬间流露出不甘与羞辱。
宣秀秀快吐了。
她真没见过比宣琼霞脸皮更厚的女人。
要男人不要脸啊。
那她就给她长长记性!
咻。
她一把抓住宣琼霞的手腕,暗中用力,念力全出,像雷电一般抽打着宣琼霞的身体,疼得她像杀猪一样嚎叫。
啊啊啊,我的手,你松开,松开我
宣琼霞脸颊扭曲,哪怕再好看,也狰狞地不愿多看她一眼。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兴致索然,一个个都跑掉了。
宣秀秀猛地一撒手,在宣琼霞还没站稳时,快速出击。
啪啪。
耳光响亮,狠狠扇过去。
宣琼霞懵逼了。
她整个人在原地囫囵转了两个圈圈,狠狠跌倒在地,漂亮的布拉吉被泥水弄得脏兮兮的,狼狈到极点。
宣琼霞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想控诉宣秀秀,想招来众人围攻这个小野种。
但雨倾盆而下,吃瓜的人都跑光了,哪怕她一颗七窍玲珑心最擅长用计,没人围观,她都无法施展。
宣秀秀蹲下身来。
她一把擒住宣琼霞的下巴,眼神冰冷,一双姣好的容颜挂着冰霜,语气更是透着汩汩的锋利。
宣琼霞,你要点逼脸吗?当我面勾引我男人,啧啧啧,你这教养遗传谁的,连黄翠娥都知羞耻呢,你该不会基因突变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不愿看你第二眼,还自以为良好呢?
宣秀秀,你,你
宣琼霞从没听过这么毒辣的话。
从小到大,她收到的全是恭维与赞美。
从没人这样骂过她。
你什么你,收起你那点心思,我家水生就算没结婚,他也不会要你,你以为你谁啊,国色天香就有人要?痴人说梦呢。
你如果不是偷奸耍滑,不想挣工分,会来学校念书?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考试也才200多分,考不考得上大学,还是未知数呢。
宣秀秀有千百种方法,足以毁掉宣琼霞引以为傲的脸。
她空间就有一种现成的毒药,只要撒上一点点,再漂亮的脸蛋儿都会毁容。
但她需要这么做吗?
原主的仇,她肯定要报,但就这么毁掉宣琼霞的脸,以孟铁生的职业习惯,他第一个怀疑自己,万一来个大义灭亲
害,这是下下策。
宣秀秀记得书中顺原主的视角,用心理描写的方式,带过家人一笔,说宣琼霞考上大学,跟村里李知青结婚,最后两人一起去城里,日子过得贼好,她很羡慕之类的。
那本书为衬托宣秀秀的家子气,恶毒,故意拔高其他人的结局,以此反衬男女主灭杀她的合理性。
上大学,嫁知青
啧啧,身为炮灰身边的路人甲命运都如此之好。
万幸她离男主远远的,不然又得重蹈覆辙。
宣秀秀缓缓起身,目光如刀,看得宣琼霞心底直发憷。
滚吧,你再厚颜无耻,那就只剩脱衣服这条路了,你要愿意,我不介意让所有人来观摩观摩,而且我还不蒙水生的眼,也顺带给大家看看福利。她掀唇道。
你,你,呜呜呜,宣秀秀,你太恶毒了,水生哥,你也不管管她吗?宣琼霞哭着嚷嚷。
孟铁生眼神冰冷。
他无情掀唇道:自作自受,还不滚?
你,你们呜呜宣琼霞见他们两个人如此冷血,如此残忍,还沆瀣一气,气得她浑身发抖。
她嚎哭着跑开了。
雨哗哗地下着,她跑得太快,还狠狠摔了一跤,跌在泥水里,什么美貌都不管用,谁见了都远远躲开。
哈哈哈,看她还想迷惑谁,真是厚颜无耻。田朦笑道。
可不是。宣秀秀冷声道。
她目光转向田朦,让她赶紧去换身衣服。
田朦笑呵呵点头。
她光明磊落道:秀秀,他是你对象啊?长得真俊。
想不到,秀秀这么小就处对象了,她妈之前说给她相一门亲,但田朦想读完高中再说,暂时不想结婚。
是啊,我们现在要去办结婚证了。宣秀秀笑道。
田朦激动了。
她灵光一闪,兴奋道:我知道在西街9号新开了一家照相馆,你们今天打结婚证,怎么能不拍一张照片呢?
拍照?
宣秀秀一愣。
她前世是单反发烧友,空间有一台相片打印机,倒是可以照彩色的,但这要拿出来实在太惊悚了。
现在照相馆都是气动快门老相机,拍出来还是黑白照。
走吧,先去换身干衣服。孟铁生道。
他擎着伞,一路带着宣秀秀穿街过巷,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也许是雨太大,也许是他个子太大,宣秀秀走路时,摆动的腰身时不时撞击着他的腿,一种悄无声息的亲密感在雨水中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有种难以言喻的享受。
念头一起,孟铁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躁,尽量不去看身边湿衣服裹着身子的少女。
这一条明明很近的路,孟铁生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艰难。
最终,三人抵达供销社。
孟铁生缓缓吐出一口气。
宣秀秀还以为他累了,笑着道:你怎么在喘气呢?
没什么。孟铁生眼神幽深道。
他尽量保持平静,从裤口袋掏出票证钱币准备给宣秀秀买新衣服。
不过,东西拿出来时,他傻眼了。
所有纸质的东西都打得透湿。
更无语的是,最重要的介绍信和他的结婚申请书因为纸张太薄,手写的字迹和盖的印章全糊成稀泥,连名字都看不清。
宣秀秀拿过来一看,申请书上的姓名,只剩下一个淡淡的晕染开的生,前面两字都在他裤口袋里被硬质工业票戳破融掉了。
这也太倒霉了,谁能想到凌河突然下雨呢?不然肯定会带上雨具啊,那现在怎么办?田朦失望道。
她亲眼见证宣秀秀结婚,这比什么都让她兴奋激动。
可谁想到,临领证时,老天爷搞这一出啊。
下次再说吧,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湿衣服裹着不舒服。宣秀秀道。
她一提,孟铁生当即将湿哒哒的票证和钱递过去,买了两身衣服,拉一块布,两人快速将干衣服换好。
再次出来时,宣秀秀穿着洋气的布拉吉,美得不像话,连之前跟她吵过架的柜台女售货员都没认出来。
小同志,你这脸咋这么白呢?
女售货员羡慕不要不要的。
这年头吃饭都吃不饱,女人大多面黄肌瘦,农村女娃长年出工分,顶着烈日晒,个顶个地像行走的煤炭。
城里姑娘在工厂上班,稍微好点,但也算不得多白,只是不黑而已,黄油油的,寡淡寡淡的面容。
小姑娘可不一样。
她白得透亮,白得发光,皮肤光滑娇嫩,连毛孔都看不见似的,一点黄气都没有,加上她五官长得好,整个一娇滴滴的大美人,连她看到都忍不住饱饱眼福。
宣秀秀见她没认出自己,从她进门到现在,这女人一直盯着她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从头到尾没瞧过旁人
她想起上次这女人打孟铁生的主意,眉眼勾起一抹坏笑。
我有秘方,你要吗?她故意压低声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