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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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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妙定睛一看, 却发现那原本被作为美人鬼寄生之处的玉簪,实际上却是束缚她的利器。

    等这根玉簪“当”的一下掉到了地上,碎成三节后, 美人鬼终于从其中挣脱出来。

    石婉玉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而挣脱出来的美人鬼也一时僵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早知道刚才她就不那么冲动了。

    “昭昭, 昭昭是你吗?”

    美人鬼昭昭轻轻点了点头,石婉玉在床上也躺不住了,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就爬了起来。

    昭昭也不敢在原地再呆,几步走过去, 将石婉玉按住了。

    “年纪都这么大了, 还折腾什么?”

    石婉玉一愣, 然后喃喃说道:

    “是啊我都老了……你明知道我会老,你不会了, 你竟然还狠心丢下我, 这么久, 你知道我找你找了有多么辛苦吗?!”

    她为了她,愿下黄泉, 可她呢?

    昭昭有些心虚的, 低着头:

    “我我哪知道你会一直记着我,我当时挺可怕来着,我害怕你因为害怕一辈子都不想记得我了!”

    “你放屁!”

    “……我不会啊。”

    “噗——”

    陈高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自家奶奶的怒瞪。

    也是在他的印象中,奶奶一直都是个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文雅的话, 今天能把奶奶气到这种程度,这个被叫做昭昭的女鬼也是个人物。

    是的,即使知道眼前这是个非人类,可是陈高岑却没有一点怕的,大概是因为之前奶奶讲的那个故事吧。

    “昭昭,揍他!”

    石婉玉立即自然的说了一句,下一秒陈高岑就在原地跳起了脚:

    “奶奶您可不能这么过河拆桥,今天要不是我将江总请来,你还找不到这位昭昭呢!”

    陈高岑这话将石婉玉拉回了现实,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昭昭,里面是淡淡的哀怨,昭昭被这样的

    眼神看着,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那什么,帮你揍人是不?这我在行,我帮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就行了!”

    昭昭说完这话,便准备向陈高岑走去。

    陈高岑:……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站住,我改主意了。昭昭,那个臭小子我不揍他,他爸能揍,但是你……”

    “提前说好啊,我可不会自己打自己,那太蠢了!”

    石婉玉一噎,然后深深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昭昭。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你不想和我解释一下,这么多年来的不告而别吗?

    你不想知道这些年我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不想知道我有没有想过你?

    你,不想我吗?

    石婉玉的问话,让昭昭一时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状似随意的问道: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挺好的。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儿孙满堂,万事顺遂,唯一的遗憾现在也已经了解了。”

    “那就好。”

    石婉玉深深的看了昭昭一眼,看到她真的不准备再说什么了,石婉玉只闭了闭眼,既然这是她的决定,自己也不想再改变了。

    “好,好,好。小岑,我累了。”

    陈高岑也没想到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在这寥寥几句话中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看到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的模样,陈高岑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

    “江总,你看……”

    “既然今天该办的事我们已经办完了,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陈高岑听了这话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位昭昭可是被江总带来的,虽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奶奶这样下逐客令实在是让自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江总不曾计较。

    江妙一群人走了没多久,陈高岑便又听到了门铃的响声,还以为是

    江妙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江总,您忘了……您是?”

    门外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他看了一眼陈高岑,眉头微皱。

    “不应该呀,刚刚这里爆出了那么强大的阴气,怎么这人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凶兆?”

    陈高岑:……

    这个老道口中的阴气莫不是因为刚才江总带了奶奶她下黄泉之后所带来的?

    陈高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要是告诉别人,自己奶奶刚下了黄泉一趟,别人会以为自己是个疯子……

    左右老道只是怕阴气伤人,看到陈高岑并没有什么事便告辞了。

    “抱歉,是老道走错了,告辞。”

    陈高岑:……

    他想说真相来着……

    算了,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妙妙,你以前出来都是这样子帮别人做事的吗?”

    因为昭昭寄居的那根玉簪被打碎了,所以她只能委委屈屈的缩在了江妙那瓶装满酒的小酒瓶里。

    好悬没被那酒气给熏晕了,但即使如此,今天的昭昭好像格外沉默。

    温笑的声音打断了江妙的沉思,江妙看了温笑一眼:

    “怎么了?好玩吗?”

    温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下一次妙妙能不能不要再去那里了,那里我不喜欢。”

    哪怕那是人人死后都将要去的地府,可是看到那冷冷清清的奈何桥头,温笑心里很是不适。

    或者说,从江妙只身进入地府的那一瞬温笑便觉得很不安。

    江妙听了温笑的话,略一沉吟:

    “你今天是怎么了?”

    温笑勉强的笑了笑,看了江妙一眼,轻轻将头靠在了江妙的肩上。

    “我也不知道啊,妙妙,我有点难受。”

    温笑也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亦不知这难受的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

    刚才在石婉玉床畔的时候,因为注意力都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住了,

    所以温笑尚不能详细的感知到了自己心中的不适,而等到这一刻她才察觉到。

    江妙也是有些不明白,刚才小孩可是完全没有通过自己便好像可以轻轻松松的到了地府。

    要说小孩命格属阴,可是除了昭昭以外,她并不像自己原来这具身体那样,处处都可以见到那些鬼怪。

    真是奇哉怪哉。

    不过,江妙并没有察觉到小孩身上沾染到一丝一毫的阴气,想必这次的地府之行,也并不会对小孩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她只是抬手揽住了温笑的肩。

    “既然这样,那你先靠着我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

    温笑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攥紧了江妙的手指,抬眼去看江妙的侧脸:

    “那妙妙你还没有答应我呢,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好不好?”

    “傻,人死以后都会回归地府,哪有不再去的道理呢?”

    “那就除了死后那一次以外,以后妙妙不要再轻易去那里了。好不好,妙妙?”

    江妙之前并不曾去过地府,也不知温笑为何会这么执着,但左右这一次也只是为了寻人而已,她虽知自己有自保能力,但也不愿小孩担忧。

    “好,听你的。说起来今天是我第一次去那里,以后,以后我会注意的。”

    温笑看到江妙答应了,她才觉得胸口那憋闷的沉重感,微微松了开来,靠在江妙的肩头,用手指卷着江妙的裙边,卷着卷着,便将自己卷睡着了。

    江妙看着温笑孩子气的动作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自己的裙边从温笑的手中轻轻抽出,让她在自己肩上靠得更舒服了一些。

    等回到江家,温笑还有些迷迷糊糊,和江妙告了别后便游魂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扑到大床上就睡着了。

    而江妙今天并不怎么累,只坐在客厅将自己那小酒瓶拿出来放到了桌上,没过多久,昭昭便晕乎乎的从里面飘出来了。

    “艾玛,江大小姐,不是我说你,这酒也太醉人了吧,我在里面

    就呆了那么一小会儿都已经受不了了,也不知道你这一天到晚酒不离口是怎么活下来的?”

    “酒,是好东西。不过,今天似乎不该说我的事,来说说你吧。”

    江妙的话,让昭昭不由面色一滞,然后将自己靠在了单人沙发上。

    虽然他是个鬼,不管是飘是站是躺是卧怎么样都行,可是这些年下来昭昭越来越有个人样了。

    “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和那位石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啊,我和她之前有过一段交情,我救了她,然后我跑了。”

    “你跑什么?我看是老太太对你之间情谊非浅,即便是你伤了人可也是为了她呀。”

    “我不跑行吗?戾气被激发后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原来我也想等戾气控制住了去找她,但是……”

    昭昭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但是什么?”

    “但是我忘了啊!”

    昭昭大大咧咧的说着,如果他的眼中没有含着沉痛,那就更好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找她的,一直都想,哪怕我对前尘往事都已忘记,可我还是觉得要找她。”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她呢?”

    江妙不问还好,一问便让昭昭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我要怎么告诉她?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儿孙满堂万事顺遂,我又怎么能再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况且……”

    昭昭顿了顿:

    “况且,她已不久于人世,即便是知道我曾经如她那般拼命的找过她,那又怎么样?不过是让她在临走之时又多了一丝牵挂罢了,牵挂太多并不好。”

    牵挂多了会生执念,便会如自己这样,做一个孤魂野鬼,不知何时何日便会消弭于天地之间。

    倒不如让自己做一个恶人,以一个坏人的角色终结了她心中的遗憾。

    到那时,她便能了无牵挂前去投胎,凭她此生所做的这些功德之事

    ,想必来生又是大富大贵之人。

    “可是……你替她做了决定,她就真的会欢喜吗?”

    “这不重要。”

    江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要多谢你了。让她了结了心愿,也让我找回了一部分的记忆。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我之前曾经寄生的那根玉簪,曾是被人控制我的东西。

    当时我被戾气所控制,记得的东西也不大多了,不过……”

    昭昭揉了揉脑袋,还是费力的回想着: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人的阻拦,让我后来虽不受戾气所控,但也忘记了一切。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人不是个什么好人。”

    按理来说,在昭昭的记忆中,那将自己收入玉簪中的人,仙风道骨看起来像是个得道高人,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贪欲。

    “还有啊,我之前会出现在“忆绵思南”,也是有原因的。”

    江妙原本只是沉默的听着,但等听到这一句,江妙抬起头,目光如电:

    “什么原因。”

    昭昭抿唇:

    “我忘了。”

    江妙:……

    昭昭揉了揉脸:

    “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陈年老鬼吧,虽然不像你们人会得老年痴呆,可是之前戾气冲脑,我能记住这么多东西,已经不错了,尤其是之后还干了这么多的蠢事……”

    提起自己干的蠢事,昭昭就忍不住捂脸,那玉簪明明是克制自己的法器,偏自己打破了一点进制可以自由进出后还当那当成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要不是这一次因为石婉玉的回忆又让她激起了戾气,重又被克制在里面后她还不明白呢。

    想来这件事说出去,一定能笑掉所有鬼的大牙。

    太蠢了太蠢了。

    幸好那根簪子当时断掉了,这位江大小姐也没有再问,否则自己就丢人

    丢大发了!

    不行这件事自己一定要深藏于心底,绝不能让这么蠢的事被人知道了。

    江妙看着昭昭那仿佛悔青了肠子的模样,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几日后,江妙坐在二楼的大露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酒水,这酒是温笑特意找来的,江妙喝着也还算顺口。

    又醇,又香。

    就连后劲也是很大,在那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间,江妙觉得自己好像找寻到了什么,又好像一无所有。

    不知过来多久,江妙终于从酒精的余韵中醒了过来。

    好像这奇怪的体质是从自己的灵魂中便有的,千杯不醉,便是自己想要灌醉自己也是不成的。

    其实江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灌醉自己,可自有意识以来,她就觉得自己一直在追寻与那种朦朦胧胧之间想要寻找某种东西的感觉。

    自己,或许是被昭昭影响了吧。

    江妙醒了过来,身旁也有一个未透明的身影落座。

    “你来了啊,正好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昭昭本是看着今日月色极好,想要和人一同赏月,追寻曾经记忆中的滋味,却没想到刚一坐下便听到江妙这话,忍不住去看她。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倒不如趁着今日这如水月色,你我共赏……”

    “你真的不知道现在和你有关的还有什么事吗?”

    江妙的话,一针见血,着实让昭昭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是她吗?她又要让你来找我过去吗?可那一天该说的话,我不是已经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她不在了。”

    江妙声音轻轻,如轻风。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在昭昭心中刮起了十级飓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昭昭笑了笑:

    “对,她也该走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她已经到年龄了。能在她临走之前和她见上一面,已经算是了结了我这辈子最大

    的心愿,唯愿她来世一切安好吧。”

    江妙看了一眼昭昭,继续道:

    “说起来,这几日我倒是发现了一些可能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昭昭抬头看向江妙,一幅愿闻其详的模样。

    “石婉玉,石老太太,终身未嫁。”

    江妙这话如同丢下了一颗炸弹,炸的昭昭彻底失控了:

    “不可能!她不是说她已经子孙满堂了吗?况且那天我们去见的那个人,可是口口声声叫她一声奶奶的!”

    “我想昨天的那个故事你也听过,石先生当日之义举便是救下了许多孩子。”

    江妙说着,然后继续道:

    “而那些孩子长大以后全都以石老太太为姐,而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就成了石老太太的子孙后代。

    而是老太太也并非是万事顺遂的,她后来曾经多次寻找能人异士,想要找到你的下落。

    不过你也知道,这些能人异士有真本事的都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些江湖骗子,所以石先生留下的家财,她并没有真正守住。

    后来……你也知道在曾经的一段历史之中,能人异士更是成了禁忌。

    而石老太太……也因为这禁忌,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虽高寿而终可后半生一直生活在病痛之中。还是后来住进了“忆绵思南”后,好了许多。”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身负功德,不管转世多少事都会是大富大贵之家,即便是生活小有波折,可也一定会顺遂过日,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江妙看了一眼昭昭,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她垂下眼皮,淡淡道:

    “其实从我见你第一面时,便发现了你的不一样。

    当时你的戾气让“忆绵思南”所有业主都受了不少的影响,若是按我往日的脾性抓住你后,必会让你魂飞魄散,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做吗?”

    江妙抬起眼,看向昭昭:

    “因为,你是不一样的鬼。”

    “你是一只身负功德金光的

    鬼。”

    或许,当日昭昭的义举,确实为她积攒了一些功德,可是这却并不足以庇佑她。

    “你不妨猜一猜,你身上的功德金光究竟来自于哪里?”

    昭昭一时哑口无言。

    江妙抬手一番,以法力凝杯,倒了一杯酒:

    “不是说赏月吗?赏月不饮酒总少了几分味道,请吧。”

    而这酒经过江妙的处理后,昭昭也是可以喝的,她接过来一饮而尽,过了半晌才将酒杯放下,没有看天上的月色,只吐出了舌头:

    “辣,好辣啊,辣的我都……”流泪了。

    昭昭话没有说完,眼角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下,在脸颊留下了一条细细,蜿蜒而下的水痕。

    江妙抬手接住一颗泪珠,蓝莹莹的,很是好看。

    昭昭一凝,抽抽噎噎:

    “你,你在做什么?”

    “像你这样不知多少年的老鬼流下的眼泪乃是极阴之物,对付恶灵一类乃是天生的宝物,我不多收着些岂不浪费?”

    “江,江妙,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你奴役我干这干那我就不说了,这会儿我这么伤心,你竟然只顾着接我的眼泪,都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江妙将昭昭的最后一滴泪水接完后,知道她哭不出来了,这才淡淡的说道:

    “其实刚才我说了那么多句话,有一句话是假的,够安慰你了吗?”

    假的?

    昭昭连忙拼命的回想起刚才江妙所说的一言一句,不知过了多久,昭昭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看向了江妙:

    “她,她还活着对吗?”

    江妙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对,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江妙说着这话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其实若是当时昭昭愿意将话说开的话,她和石婉玉之间或许会有几日好好相处的时光,可是现在都为时已晚了。

    “那,那也没什么的,我我去看一看她就够了,看一眼就够了。”

    昭昭说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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