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这些日子她潜心在修罗殿闭关修炼，十二修罗众以为是女帝想要突破百级大关，其实，她只是努力从灵圣巅峰，重新晋升到灵帝级别而已。
于别人来说，灵圣晋升灵帝十分困难。但她以前已经晋升一次，悟性和经验非常人可比，自然修炼的也快。
昭璃捏紧双拳，面容充满了痛苦与歉疚，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不让夜澜看出端倪，勉强以平静的口吻道：
“说来，还不是因为你。你给我移植一品天灵根的时候，是不是也把你的部分灵力也给了我？不然，我怎么会二次开悟，又怎么会突然飞升到灵主境，而且我的灵根里还掺杂了一丝属于你柔和的灵力？”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骗你了，不能对你说实话。
——这也是与异星之神的约定。涉及交易的一切事项，昭璃都不能说。
但九尾天狐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再次开悟倒是真的。
开悟后精神层面会再次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也能领悟寻常狐狸领悟不了的东西。
只是以她40级的实力，还没有逆天到能察觉出灵根里蕴涵着夜澜的修为和幻力，更没有这个眼力看出夜澜修为倒退罢了。
如果昭璃现在是90级灵帝，开悟后或许还能看破夜澜修为出了问题。
“我们九尾天狐本就有通天之能，所以才能做这万狐之首。现在，我体内又有了与你的羁绊，所以也就能感知到一些你的异常了。只是我现在修为不够，如果有一日我能达到灵帝境界，与你的联系想必会更深吧。”昭璃自圆其说道。
现在她还没办法把夜澜的修为还给她。只能等她自己提升到灵帝境，才能将修为回渡给夜澜。
夜澜看着她，却是沉默。
她确定给她移植天灵根的时候，并未注入一丝灵力。
小昭璃不愿说实情，是有什么苦衷吗……？
“怎么，你不信我说的？”见夜澜不说话，昭璃心虚了，一脸紧张地问道。
其实，她也没有自信能骗过夜澜。
夜澜的幻力是可观察过去、洞悉未来的，从某种程度可以堪比星见的占卜能力。
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夜澜去“看”就知道了。
“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的。还有，你修为倒退的事，除了你我，这无极界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我知道就凭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你也不能那么快就相信我，所以我发誓！我，昭璃，赌上青丘全族的名义与性命起誓，如若我有半点谋害夜澜之心，天打……”
“不需要。”夜澜伸手，轻轻按上她嘴唇，“我信你。”
夜澜凝注着她，微微一笑。
昭璃既然有苦衷不能说，那夜澜便不会问。
她信她，无条件。
“你……”昭璃眼眶微微湿润，握住她急忙抽回的手，紧紧包覆在手心，“你可真是傻，比以前的我还傻……”
傻的可爱。
不让她把毒誓发完，无条件信她。
换成别人，怎么可能会信任啊……
夜澜修为倒退，那可是事关修罗族地位与生死的大事啊。
“你就不怀疑？你就不觉得奇怪？你就不觉得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反差是如此巨大，有些不正常吗？你就不担心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将你修为倒退的事情告诉了别人吗？毕竟我以前还是什么话都跟清瞳说的……”
夜澜的嘴角笑意更深。
她修为倒退，她能笃定这件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你阻我发毒誓，你就不怕我把这消息抖搂出去，至你于险地吗？”
“那，你会吗？”
“当然不会了！”昭璃猛地摇头。
“那，我信你。”夜澜笑得越发温柔。
昭璃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你这个大傻瓜！你就不怕我现在是在说谎骗你吗？”
“你不会。”夜澜语气坚定，“你从未骗过我。”
以前昭璃虽然说过不喜欢她，讨厌她接近，每每都让她滚，但昭璃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谎话。
她本来就不擅长说谎的。
昭璃双手覆面，不想在夜澜面前哭的难看。
是啊，15岁之前，昭璃从未骗过夜澜。
可自明年开始，就不会了。
无极界女子，十五岁及笄。及笄后，便可谈婚论嫁。
前世的昭璃为了能和清瞳顺利结合，最后甚至可以昧着良心，去做她以前不擅长的骗子。
十五岁，是昭璃的分水岭。
所以她会选择这个时间节点回来，因为只有这个节点，是一切噩运的开始，也是她唯一可以补救挽回的地方。
——所以，异星之神收取的代价也十分昂贵。收走了夜澜的部分修为。
“别哭。”夜澜不敢为她拭泪，只能心疼而焦急地看着她，“我……会心疼的。”
“夜澜，你以前说喜欢我，现在还喜欢吗？”昭璃一边哭一边问。
“喜欢。”
“我现在哭得这么丑，你还喜欢吗？”
“不丑。你很可爱，我当然喜欢。”
“以后你叫我璃儿吧。”昭璃抹抹眼泪，道。
夜澜瞳孔扩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也可以碰我，想怎么碰都可以。我不反感的。”
“……可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接近你吗？”夜澜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嗯，我以前愚昧无知，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却来接近我，还说喜欢我，八成是闲的蛋疼。是故意在捉弄我，让我先委身于你，然后再狠狠地甩了我，好让我成为无极界的笑柄。”
夜澜：……
“你……你以前……原来都是这么想的？”夜澜一直奇怪，不知她哪里做错了，竟然惹得她这么厌恶自己。
昭璃沉默。
当然不是了。
因为我把你对我的表白告诉了清瞳，然后清瞳就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空有美貌却残忍无比。
还有修罗一族是靠吞噬其他种族为生的，最喜欢狐狸肉，大补。接近我就是为了以后把我吞了。
我就信了。
但昭璃不能实话实说伤她的心，只能“嗯”了。
又自嘲笑道：“挺可笑的，是吧？我现在自己都觉得可笑。其实想想，以你的身份地位肯屈尊接近我，是我的福气才对。以前我觉得你有多闲，现在就觉得有多甜呢。”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真，比真金还真呢。”
昭璃抹抹眼泪，好让自己的表情不再那么狼狈。
然后招招手，对夜澜道：“澜澜，你脸支过来。”
夜澜听话地将脸前伸。
昭璃湿乎乎的小爪子捧住她的脸，在她唇瓣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一吻虽轻，却在夜澜心间留下无限悸动与缱绻。
夜澜瞳孔微缩，看着稍稍退开些的昭璃。
“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对你。如今我开悟了，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随着精神境界的提升，我也可以分辨出，哪些人是对我真的好，而哪些人又是对我虚情假意。我现在对清瞳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想试着爱上你。”
试着爱上你。
她不知道，仅只是这一句，就让夜澜开心不已。
夜澜要的，从来就不多。她最奢望的并不是娶小昭璃为族后，而是她能开心地活。只要昭璃开心，夜澜就已很知足。
昭璃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很过分吗？冥长老说得对，我刚刚‘开悟’到清瞳心里根本就没我，我就翻过身来找你。我自己都觉得我很过分了。”
夜澜的手指轻柔地抚上昭璃的脸，看到她没反抗，才敢继续抚下去。
“不会，我很欢喜。”夜澜凝注她的双眸，比月色还温柔。
“澜澜，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这么白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这个疑问，在昭璃心里藏了许久。
夜澜眷恋地抚摸着昭璃的脸，柔声道：“我一直看着你，看得久了，就喜欢了。”
昭璃嘴角抽搐，这也能叫理由？
行叭，你不乐意说算了。反正我也有好多不能对你说的，咱俩扯平了。
现在的昭璃，经历一次被背叛，一次世界末日，是绝逼不会轻信什么一见钟情的。
她当然不知道，夜澜这句“一直看着你”，可是看了数万年。
夜澜的幻力有洞察未来之能，所以在她还是15岁的时候，就看到了未来的昭璃，看到未来的自己很喜欢她，为了她什么都肯付出。
修罗族历代的修罗王，都有这项能力，“千里眼”。
但他们也只能“看”，因为这是恒定的命运，不能去改变。
如若强行改变命运，将有违天道，必遭天谴。
也就是说，夜澜会喜欢上昭璃，会爱她到奋不顾身，皆是天命。
而历届修罗王，也因为有通达古今的幻力，心性也都是淡漠的。
若没有超强的精神力，若没有超然物外、宠辱不惊的性子，在接受了这么多信息后，精神很难再保持健康状态。
而且去“看”需要耗费大量心念，所以修罗的王一般也不会频频去看过去和未来的，只去看历史有大分歧的时候。
所以一开始的夜澜，也只是对这样的未来保持漠然的态度。
但漠然中，又多了一分好奇。
便去多“看了看”。
看到她降生不久，是那样懵懂可爱。
看到她为了突破10级，在背后的艰辛付出。
看到她为了族人不被外族欺负，东奔西跑。
看到她被心心念念的清瞳舍弃，最后陨落。
越看，越觉得这小狐狸很可爱。越看，就越发惹她怜爱。
昭璃12岁与清瞳初遇，直至17岁，才是被清瞳正式利用，沦为清瞳工具人的时候。
17岁以前，还是相对安全的。
所以这个时期的清瞳明明还没有对昭璃做太过分的事，夜澜便已知道，那狗尾巴花不值得昭璃喜欢。
昭璃想与清瞳结合，一多半是因为盲目的崇拜，一少半则是为了青丘的利益。青丘弱小，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所以夜澜才早早提出，要迎娶昭璃为族后。修罗族自然是要比花族强势的。
她不能去改变恒定的命运，不能去选择在昭璃遇到清瞳之前，就去与她相遇，就去救她。
——这就是拥有幻力的修罗王的悲哀之处，明明看到了一切，却只能做个旁观者，什么都不能去改变。
逆天改命，罪降修罗，乃至整个无极界。这个罪业，夜澜承担不起。
昭璃不会知道。
而昭璃更不会知道的是，前世的夜澜，最后的最后，还是逆天改命了。
以她自己为祭，与异星之神交易，去保昭璃的灵魂。
异星之神是这无限宇宙唯一可以改变恒定命运的存在，所以夜澜以她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换了昭璃的活路，更是保住无极界不被她的“罪业”波及的命运。
可笑的是，无极界的住民，最后那惨烈的结局，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们若是不打修罗族的主意，暗影界最后也不会将无极界吞噬。
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给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