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夜澜闻言，温柔的神色不在，眸底寒意渐升。
冥景和冥曜更是气的打跌。
心想你这狐狸精怎么这么臭不要脸！
还你就是诚意？你当你是谁？
正要叱咤，窥见夜澜寒冰一样的神色，瞬间闭上嘴。
灵帝发怒，气场何其恐怖？
相柳汗毛倒竖，尾巴炸毛，浑身止不住发颤。更是被灵帝灵压所慑，连站都站不起来。
昭璃面色依然平静。
夜澜因发怒而不受控制凝聚的寒意和威压，却被她无意识地控制着，全都避开了昭璃。
昭璃心中一痛。
即便是生气，却还是无意识地不让灵气冲撞到我……
澜澜，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啊。
夜澜神情复杂地盯着昭璃，缓缓道：“……清瞳诓骗你来的？”
小昭璃都不能忍受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又怎么可能把她当成礼物，给了自己？
还暖床做妾，为奴为婢。
这实在不像小昭璃会说的话。
只有清瞳。
只有那个该死的狗尾巴花！
为了她的目的，利用善良的小昭璃。
夜澜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小昭璃，你说你喜欢清瞳，可清瞳那厮，真的不值得你如此喜欢，如此付出啊……
昭璃依旧是慢慢摇了摇头，道：“不是她。你知道，我以前很喜欢她。”
夜澜听到这声“喜欢”，心中猛地刺了一下，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喜欢到她说什么我都听她的——可唯有一点，只有她让我嫁别人，我不会听她。”
夜澜：……
昭璃接着道：“我以前经常把喜欢她挂在嘴边，心心念念都是嫁给她，所以最最不能接受，把自己的贞洁，给了她以外的人。”
冥景&冥曜：……（你特么就是来虐我们老祖的吧？你大爷的！）
昭璃继续道：“她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可以让我为她办任何事，但唯独这种话，她绝对不会和我说。因为她知道，她若说了，我会因为伤心过度与她翻脸的。”
夜澜：“……”
昭璃道：“她若说了，我即便再蠢笨、再脑残、再他妈傻缺沙雕脑子里有泡，也会明白，她不喜欢我。”
夜澜：“……”
昭璃叹道：“因为，没有人能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去把贞洁献给另外的人。如果她说了这种话，就会暴露，她根本就不喜欢我的事实。”
夜澜瞳孔骤然一缩，忍不住道：“你……你刚说什么？”
昭璃叹道：“我说，清瞳以前说喜欢我，是假的。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夜澜当然知道清瞳那朵狗尾巴花不喜欢她的小昭璃。
若是喜欢，又怎么忍心把她当奴隶一样差遣？
让夜澜惊讶的是，小昭璃是怎么醒悟这一点的？
她以前可是对清瞳执迷不悟，连她老子劝她都听不进去的。
而她自己因为陷得太深，更不可能自己幡然醒悟。
“因为意识到清瞳那狗篮子花不喜欢你，你就想起我们老祖了？”
冥曜没好气道，“你当我们老祖是什么？是你的备用品？”
面对冥曜的指责，昭璃只是对他深深鞠了一躬，歉然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们女帝十分过分。就算我怎么道歉，都不能弥补我以前的过错。可我还是要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以为你跟这演苦肉计……”
夜澜狠狠瞪了冥曜一眼，让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她伸出手想扶起昭璃，可伸到半空又忽然怔住，最后讪讪缩了回来。
小昭璃不喜欢自己的碰触。
夜澜长叹一口气，道：“小昭……你，你抬起头来吧。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的族人也不会。”
冥家两兄弟额头青筋满爆，但什么话也不敢说。
昭璃没有抬起头，依旧躬着身，道：“我是真心代表青丘族，想与修罗族结盟的。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没有被任何人指使。我刚刚说的话，也全都是真心的。只要女帝肯接受我们一族，是让我为奴为婢，还是做妾侍奉你，我都不会说个不字。”
夜澜的凛意渐渐散去，深深看着她的后脑勺，失笑道：“——妾？”
昭璃道：“我晓得族后这个位置的意义，我不敢当也当不起。因为夜澜你以前说过喜欢我，所以我想，做你的妾，留在你身边侍奉你，应该能让你满意。”
“公主！”夜澜收敛灵压，相柳终于能动一动了。
他急忙出言相劝：“请三思啊！”
青丘族再小，公主也是公主，不能沦为别人的妾啊。
昭璃偏头，薄斥道：“相柳，你闭嘴！本公主在与夜澜女帝交涉，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
相柳不忍地低下头。
他贸然插嘴，对修罗女帝可是大不敬。
公主薄斥，却是在保他。
不然，就该那两位灵圣发难了。
冥景和冥曜两兄弟倒是对这小狐狸有些刮目相看了。
以前这狐狸，绝对没这脑子，知道以退为进，保住眷属。
他们修罗族的秘宝这么好用？还能重塑智商呢？
“做我的妾，你就不觉得委屈？”良久良久，夜澜才缓缓问道。
“不委屈。”昭璃秒答。
做妾侍奉，谈何委屈？
比起你以前为我做的那么多，你那才叫委屈。
我这些，算什么？
“你青丘族与我修罗族结盟的条件，就是你来做我的妾？”这一句里，夜澜的语气夹杂着几分复杂之意。
小昭璃肯主动接近她，让她欣喜。
可不知是谁唆使小昭璃出此下策，又让她生气。
青丘族虽弱小，却有几分傲骨。宁愿被其他种族打压，也不愿降低人格，去做贱妾。
何况还是小昭璃。
夜澜看了小昭璃这许多年，只怕比昭戊都懂她。
不是清瞳那厮，那究竟是谁逼她来，又逼她说出这番违心的话来的？
昭璃梗着脖子道：“我的族人虽然弱小，但是崇尚自由。能成为修罗族的附属宗族虽然也是承蒙贵族看得起，可我不想让族人们的脖子上都套上项圈。”
“你怎么说话呢！”冥景呵斥。
夜澜却抬手，让他闭嘴。
昭璃接着道：“所以联姻，是我认为最妥善的方法。”
——反正，你也想要我。
当然这句弦外之音，昭璃不会当着两位灵圣和相柳的面说。
另外也是为了青丘全族着想。
修罗族的附属宗族太多太多，连一些人族世家因不满人族帝君的待遇，都投奔到了修罗族麾下。可想而知，其他种族还有多少。
青丘弱小，在这些附属宗族里更排不上号。
只会成一种任人宰割变成另一种任人宰割的状态。
但是联姻就不同了，哪怕是妾，青丘族好歹能以娘家人自居，附属宗族们也得敬上三分的。
夜澜长叹一口气，道：“你可知，你若把你给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清瞳了。本君，决不容许自己的女人去向别的女人示好的。”
这话听着严厉，其实口气极软。
昭璃更是清楚，就算把自己给了夜澜后，又去找清瞳，夜澜也会成全自己。
——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天底下最好最暖的大傻瓜，比前世的自己都傻。
她说这话，是想让自己打退堂鼓。
昭璃道：“再也不见清瞳，这有点难办。”
冥家两兄弟眸色一凛。而夜澜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眸中并无波澜。
只是心中……微痛而已。
昭璃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和那朵小娇花之间，还有点账要算。你不让我见她，我很为难。不过我答应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向任何人示好。除了你，我谁也不爱。尤其是那朵小娇花，我不可能再爱她！”
我只恨不得鞭她的尸！鞭她一族的尸！
夜澜的心猛地一跳。
这种话，以前的昭璃是不会说的，打死她她都不会说。
让夜澜不禁疑惑，昭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还有——
“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那你爱我吗？”夜澜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昭璃诚实作答，眸光低垂。
如果夜澜问她，“你对我有好感吗？”那回答是肯定的。
哪怕是问她“你喜欢我吗？”昭璃都能不昧着良心说，喜欢的。
前世，夜澜为她做了那么多，甚至最后耗尽自己的修为，只为了保住自己的灵魂，可以轮回转世——昭璃又怎么会不生好感？
除了好感，还有无限愧疚与心痛。
若说喜欢，也是不假。
投胎到花族，看到眼前这位冥曜长老记下的手札，那一桩桩，一件件，对夜澜而言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对自己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了解了这些，心中又怎能不因为歉疚，萌生出无尽的欢喜？
再说，狐狸一族最看重皮相。夜澜这冠压群芳的美貌，是个狐狸就垂涎欲滴。
所以问喜欢吗？喜欢的。
但却不是“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的那种喜欢。
——爱？
那就更谈不上。
仅仅因为夜澜牺牲自己救了她，仅仅因为她之前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仅仅因为心中羞愧难当，就能这么快把对夜澜原本的厌恶，转变为爱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快转变的。
如果是通过夜澜寄宿在自己灵魂中的幻力，亲眼目睹她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也许心会受到触动，转变为爱。
可昭璃没有看到。
她只是从冥曜的手札上读到的。
当然，以冥曜的地位和人品，没必要记录虚假的事，所以万年后的昭璃能够确认，上面的记录都是真实的。
可这，毕竟是读来的，而不是身临其境、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到的。
按理说，夜澜的幻力中，留存的都是属于夜澜本人的记忆。
昭璃现在之所以这么了解修罗族，以及了解夜澜，也都是因为看过她的记忆。
夜澜是如何一步步努力修炼到灵帝的，这数万年她又是如何度过的，昭璃通过这些幻力记忆，全看了个通透。
可这幻力里，唯独没有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与“昭璃”有关的一切记忆，都被抹消掉了。
昭璃不清楚夜澜在把修为给自己时，为何要多此一举。
……是不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累赘吗？
是不想让自己转世投胎后，活在无尽懊悔中吗？
可那时的夜澜，并不清楚自己就能拥有前世的记忆。
为什么记忆里没有自己，这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
所以，昭璃也就没办法从夜澜的记忆中得知，她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更没有办法通过窥探她的记忆，从夜澜对自己一点一滴的好中，渐生情愫。
所以，昭璃现在对夜澜的感情，还没办法直接转换成爱。
“但我可以尝试着去爱你。”昭璃看着夜澜，目光澄澈。
“我现在还没有爱上你，但不代表我以后不会爱你。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慢慢了解你，爱上你。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夜澜怔怔，“你……”
“至少我现在可以肯定答复你，我现在，绝对不讨厌你。”昭璃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