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西方神女（完）
诸神仍在混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乔装的苏含衣。她环顾一眼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埃尔蒙的身上。她打算……带埃尔蒙离开神界。
至于神界的烂摊子，和她无关……
她便趁诸神纷乱之际，将埃尔蒙变成了一朵牵牛花，揣在了怀里。然而，她才出神殿，就被卡斯拦住了。
“才杀了阿涅尔，就想离开神界？”卡斯用权杖拦住了她，眼中满是探究。
“你知道我杀了阿涅尔？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苏含衣挑眉。
虽然此时她身为神后，神力强大，可她也完全不是卡斯的对手。只要卡斯阻拦，阿涅尔绝不会死。
“我受了重伤，不是你的对手。”他随意道。
苏含衣抬眸望向他。这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重伤，明明身上只有几处细微的伤痕！不过也是了，阿涅尔埃尔蒙一死，他便是神界最为强大的存在了。
“所以你现在，是想逮捕我吗？”
“不。你必须留下，执掌神界。”卡斯道。
“执掌神界？”苏含衣略有些惊讶。
“阿涅尔是死于诸神之战，与你无关。何况，你是神后，是和主神共同执掌神界之人。主神一死，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比起我，卡斯殿下更适合执掌神界，不是吗？”苏含衣笑望着他。
“不。你是神后，你比我更名正言顺。”卡斯面无表情道。
苏含衣沉默了。显然，卡斯是想将她留下，成为他的傀儡。毕竟，如果他自己成为主神，名不正言不顺，怕是会遭到众神的攻讦。
“如果我不答应呢？”
“只要你能离开——”卡斯的手心慢慢聚拢起一团火焰，那是阿苏纳罗的雷霆之火！
“雷霆之火？”难道卡斯这么快就收服了这“天下第一火”？
“露娜莎尔，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逼我对你动粗。”卡斯放柔了声音。
“好。我答应你留下来。”她颇有些无奈道。
“以后，你就是神界最尊贵的存在。”他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神殿而去。
刚入神殿，他的周身便出现了无数雷霆之火，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火焰之网，向着混战的幽罗大军而去。霎那间，天倾地覆，火光漫天，无数的幽罗使被这火光烧成了一片灰尘。
而魔界诸神见此纷纷变了脸色，连连放下武器投降。
“诸神在此，听我一言！主神已薨，神界应另选新主！”他高举起苏含衣的手臂，“神后，就是神界第一继任者。让我们恭迎新主神！”
至高神们闻言，均是一脸愤懑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可是愤懑又如何，无奈又如何？无论这位新主神从前多么卑贱，如今，她都是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主神陛下。”诸神纷纷俯身参拜。
“众神免礼。”苏含衣立在高台上，威声道。
随即诸神便散去了，只留下修复女神一人在神殿修复神界。
而苏含衣，则是带着小牵牛花回了寝殿。她挥一挥神后权杖，埃尔蒙便恢复了本体。
他虚弱地躺在墙壁上，脸色苍白。他定定望着她，目光中满是挣扎。
“现在，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埃尔蒙——”苏含衣蹲在他面前，笑望着他。
“露娜莎尔……”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眼里满是受伤。
“怎么，你以为你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露娜莎尔，我都是为了你……”他垂下眼眸，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你这个借口找得有些蹩脚。难道，你几千年前就认识我了吗？呵……”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你说，你以前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好好报答你呢？”
她的手从他的脸颊一直滑落到他的胸膛上，“你放心吧，我不会折磨你的躯体。对神来说，皮肉之苦是最低级的痛苦。埃尔蒙，你不是喜欢权力吗？那我……就让你成为神界最卑贱的奴隶：神力低微，容貌丑陋，不死不灭。”
“你……！”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秒，苏含衣便废去了他的神力，将他变成了一个丑陋无比的中年哑女，然后交给了神侍，“这是魔界的低等的魔侍，以后神界有什么脏活累活，你就让她干吧。”
“是，露娜莎尔陛下。”
主神继任大典即将在三日后举行。大典前夕，苏含衣去找了卡斯。
她将阿涅尔一缕魂魄飘散之事告诉了他。
“我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不过是一缕微弱的残魂。如果他想重新成神，至少也要上百万年。数百万年之后，诸神说不定都已经陨落了。”卡斯漫不经心道。
苏含衣沉默片刻，又道：“卡斯，杀了主神，代价是什么？”
“如果有人杀了主神，妄图取而代之。那么，自他继任之日起，会永远被雷电之火焚烧。”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个是生息丸，可以帮你减轻痛苦。”
“多谢。”
“不必谢我。”卡斯轻轻一笑，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选择操控你？”
苏含衣笑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多少万年了。我身为神界战神，位列十二至高神之首，一向是权力的中心。我并不稀罕这些——”
他目光飘渺，“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这些数不清的岁月，实在是无聊透顶了！什么权力，美色，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及的，没什么意思。”他又望向她，“有时候看着你，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
“你是一个比阿涅尔还要虚伪的神。”
“……”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俩是如何相处的。”
苏含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很想翻个白眼。
“大概会很有意思吧。”他兀自笑道。
苏含衣只应和地笑笑。
“你现在，是在敷衍我吗？”还未等她回答，他又继续道：“不过，我确实是无聊透顶的一个人。无聊就无聊吧。但我想，后续有你，日子应该会有趣一些。”
他又望向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你的这张脸，也无趣极了。或许你可以在上面点缀一朵荷花。”
“……”
卡斯又和她絮絮叨叨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把他赶走了。
卡斯一离开，她终于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然而，不知为何，越临近继任大典，她心里便越是焦躁。她的心头仿佛萦绕着一股无名之火，烧得她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块斑驳的上古铜镜。那镜子通体颜色暗沉，上头布满奇异的纹饰。
她努力想看清楚那纹饰究竟是什么，然而脑子却仿佛被铁石砸中了一般，让她疼得无以复加。
恍然间她听到那镜子在说话，然而她什么也听不真切。
她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一处浑白的天地。这里空无一物，只有漫天的白色，让人觉得异常压抑。
忽然间，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轻如云烟的声音：“你杀了阿涅尔，让这个世界陷入了混乱。你将被我永生永世困在这飘渺境。”
苏含衣心头有些乱。原来，这就是神界之上的飘渺境？这道飘忽的声音，难道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可是，我也会履行主神的职责，不是吗？”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闯入本就是一场破坏。”那声音又道。
“可来到这个世界，也并非我所愿。何况，阿涅尔和埃尔蒙，他们也伤害了无数弱小。他们的罪行就不该受到惩罚了吗？”
“你不该越俎代庖。”
苏含衣沉默了。天道啊，天道，只要能维护世界的平衡，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也不想和天道辩驳，说什么不公平。毕竟，和天道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边也不再有声音了。她知道，天道已经离去了。
她望着那一片浑白，思考着脱身的法子。她忽然想起之前脑中浮现的那柄铜镜。
“镜子，镜子，你在吗？”
没有回应。
然而，下一瞬，那一片浑白竟然被缓缓撕开，慢慢变成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小洞天。
“我离开飘渺境了？镜子，是你在帮我吗？”她朝着那一小片树木说道。
她猜测镜子幻化成了这洞天中的一处景物。而不远处那几棵树，比寻常树木更葱郁。
果不其然，下一秒，离她最近的那一棵树就变成了那柄铜镜。
“你是神界的法器吗？”
镜子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仔仔细细望着它，“你出现在我的神识当中，可见并不是因为露娜莎尔而存在……”
她轻轻抚向了镜子，镜子竟然没有避开。
“你是……一直存在于我的灵魂中吗？难道，你陪我穿梭了无数世界？会不会……你就是我穿越的媒介？可是我为什么会频繁地穿越时空？”她问了无数个问题，镜子却没有丝毫回应。
她只得叹一口气，作罢了。
不过她可以肯定，镜子不会伤害她。
她望着这镜子，忽然间，镜子上的几条纹路飞到了她额头上。她疼得冷汗直流，“唰”地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