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没有余地
第89章 没有余地
少年的多次生死一线，却换不来应有的公道。
所以他只能隐忍，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一击致命的机会。
“那……那个姑娘世子要如何处置？”张统领试探性的开口，“韦青山传来消息，长平侯夫妇有意将她赶出去。”
谢佑卿的手指一顿，“哦？原因。”
张统领说道：“说是因为这回秋猎发生的事，闹得有点大，令长平侯府丢了脸。”
谢佑卿冷笑：“丢脸？”
“是，”张统领回想起自己听到的话，不自觉便低下了头，“世子受伤被送回别院时，徐姑娘表现得极为……惊慌……”
“属下以为这徐姑娘是真的担心世子。”
谢佑卿猛然抬头，半眯起眼睛。
“我记得你原先是不喜她的，怎么竟肯替她说话？”
张统领挺着胸腹上大块的肌肉红了脸。
“这……属下原以为这山野丫头相貌、出身都配不上世子，世子如此姿容，自当配以天仙般的美人，可这些日下来，属下看得出来徐姑娘是个心善之人，更把世子放在心上，而且……”
话说了一半便顿住，谢佑卿有些不悦：“而且什么？”
张统领：“而且长得漂亮的女子，不一定有徐姑娘这般的真心，像是现在那位夫人，就是个蛇蝎美人，再不济，像吴娘子平时人虽好，还是会害人。”
提起吴娘子，谢佑卿脸色慢慢冷下来。徐简下午去见吴娘子的事，他已经收到消息。
难以想象，她会是这种处理方式。
说是去泄愤，其实就是换了个法子解开了吴娘子积压已久的心结。
炮竹一般的性子，声势倒很浩大，爆裂开来却是绚烂的烟花。
不得不说。
她内心实在温柔。
暗室外响起传膳的声音，小厨房的晚饭到了。谢佑卿偏过脸，想到徐简这时也该用饭了。
“先这样吧，抓住的那个刺客要严加看守，别让他出了意外。”
衣袂翻飞，再看，暗室里哪还有谢佑卿的影子。张统领暗探一声，随即也消失在黑暗里。
——石林小院中，徐简坐在饭桌上。
面前摆满了玉盘珍馐，多的是她没见过的宫廷菜肴，规格极高，像极了临别前的最后一餐。
她咽了口唾沫，不能动筷，要等裴衍回来。
泠泠声响，是侍候在两侧的小丫鬟在捂嘴轻笑。其中一个笑道：“姑娘，你饿了便先吃吧，小侯爷不会跟你计较的。”
侯府的最后一餐，还是正式些的好。
她笑着摇头，在想拒绝的措词。
忽然门外传来丫鬟们的见礼声，话音未落，绢丝绣帘便被拨开，人已大步踏了进来。是裴衍回来了。
“唷，今天这菜正合小爷口味，该赏！”裴衍扫了一眼饭桌，又对侍候的小丫鬟说，“你们先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们伺候。”
小丫鬟应声而退。裴衍走到面盆架前净了手，拿起搭在上面的帕子擦干，才走到桌前入了坐。
徐简拾起筷子：“心情不错。”
裴衍夹了一箸菜，边吃边说：“何以见得啊？”
徐简把手放在桌子上，身体稍微前探：“你进来的时候脚步轻快，说话时小动作比平时多，最重要的是，眉眼间皆是喜色。”
“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关注啊，”裴衍从睫毛低下看徐简，“那你猜猜我为何这么高兴？”
昏黄烛火掩映下，桃花眼里星光闪烁。
“猜对了，有奖励么？”徐简道。
裴衍扬唇一笑：“说说看。”
徐简抿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望入他眼底。“侯爷和夫人同意我继续留下了，对么？”
一阵风将烛火吹灭，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借着檐下宫灯的微光，徐简摸索着把灯台重新点亮，并罩上灯罩。
屋子再次恢复光明。
裴衍：“你都知道了。”
徐简重新回到座位上：“比你想象的要多。”
这话是在告诉他，不仅是侯爷和夫人要赶她走的事，而是包括他的利用，他的目的，她都清楚。一直以来都是。
可她竟肯默许了这么久。
见他不说话，徐简接着说。
“裴衍，我想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所以不用道歉，我原谅你。”
她说，她原谅他。裴衍苦笑。
这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
就在刚刚，他还在为确认自己的计划有效而高兴。
谢佑卿是喜欢她的，所以她可以成为谢佑卿的一个弱点，一个足以击溃他的弱点。而代价也许就是她的生命。
她原谅他，可他还能收手么？
唯有击溃谢佑卿，他才能顶替他站在那个位置。
而这，很难……
他一直在寻找谢佑卿的弱点，可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的找，除了那个残缺的家，谢佑卿似乎再无弱点。
直到他的人跟踪张统领进入深山，发现了这个女孩儿。裴衍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称不上不漂亮。
可。
那双清炯炯的眸子……似乎能直达人心……
多日相处下来，他发觉，她所有的美并不来自外貌，而是来自那颗坚韧的心。
她就像一颗绿竹，看似脆弱，实则坚韧不拔。
雪压不倒，风吹不折。
她没那么无敌，但从她身上可以汲取勇气。
月落霜寒，风摇翠竹。
隔着满桌珍馐，他看到徐简在笑，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眉眼弯弯。
压下纷繁思绪，裴衍缓缓张开眼睛，“抱歉。”他说。
徐简不再看他，伸长胳膊去够他那边的菜，“刚才说好了有奖励，不会反悔吧。”
见她夹的辛苦，裴衍干脆把菜递到她面前，“小爷能是这么小气的人？不反悔，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徐简眨眨眼：“帮我找家客栈住吧，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搬走的事，还是尽快的好。
至于钱，她确实也没有。不得不说，在这里，女子要想挣钱确实是件难事。况且，这两个月有裴衍在，吃喝不愁，她倒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