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绝望狂舞
“您好，宋女士吗？是这样，您的母亲因为偷东西现在被拘留了，请问您现在有时间来一趟人民路公氨局吗？”
礼貌的客服式问候从对面传来，宋矜愣了两秒，消化不了她话的意思。
她的母亲，张雪慧，偷东西？
这不可能！
宋矜不假思索否认这事实。
张雪慧这些年是穷，是对自己不好，但碰触法律底线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但，
也或许，和邵栩一样，她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张雪慧。
最亲密的人，在她这儿，却仿佛蒙了一层神秘的纱，永远看不透。
她这一生，真挺失败的。
思及此，宋矜抓着行李箱的手渗出汗液，紧张顺着喉咙爬到舌尖，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面见迟迟无应答，疑惑问道：“您好，女士，还在吗？”
“在！”宋矜语气里还带着未回神的慌乱：“抱歉，刚下飞机，我马上到。”
拾上鞋柜上的钥匙，宋矜疾步向外走。
赶到局子时，电话里那位甜美女声热情招待了她。
宋矜恭谨的探究目光落在她脸上。
女警职业使然，敏锐察觉到她的好奇，包容一笑：“是不是觉得人声不符？”
宋矜被戳穿，窘迫点头：“确实，我还以为会是个，嗯……软萌系的小姐姐。”
谁知对方声甜，长相竟会如此英气呢？
这一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女警招待她的同时，也告知了事情的经过。
张雪慧自入职乔家后，便经常在整幢别墅内晃悠，疑心的同事佣人便装了监控，结果真发现了她趁五月四日家里没人的时候，进了乔先生的办公室！
宋矜局促地转着手中钥匙：“那我妈……张雪慧她，拿了什么？”
女警沉凝的目光，让她心头一紧。
张雪慧去乔家的目的她不清楚，难道真是偷什么古董？
但下一瞬，心又被猛猛放下。
因为女警说：“她什么都没拿。”
“但乔家那边已经怀疑上她，所以报了警。”
宋矜拧眉：“那为什么要关她？！”
既然张雪慧什么都没偷，是乔家人报假警啊！
应该定他们的罪责吧！
女警面色一僵，唇张了又合，最终归位一声轻叹。
但宋矜听懂了。
因为是乔家。
是有钱，有权的乔家。
所以哪怕张雪慧是被冤枉的，也得关一关。
宋矜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白光竟是刺出了泪：“我知道了。”
女警拍拍宋矜的肩膀以表安慰：“去那边签个字就行，对了，你母亲她……不可能再去乔家上班。”
宋矜应下后，并不急签字。
或许借这次机会，自己能从张雪慧嘴里套出她去乔家的原因。
踏进关押室，张雪慧坐在长凳上，纤瘦的身材佝偻成团，脊背上关节清晰可怖。
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和善的女人，大相径庭。
宋矜心口一痛。
发声时，染了股紧张的沙哑：“张雪慧。”
她似乎是睡着了，停顿许久才猛地抬起头，看清是宋矜后暴跳如雷：“谁让你来的？！”
“你偷东西了。”
张雪慧往后抓着枯燥的头发：“我他妈没有！”
“乔家给了证据。”宋矜对上她那双浑浊的双目，撒谎的紧张带动心跳加速。
张雪慧双挂在胸前，视线飘忽一瞬后坚定地扬手：“我、我说了没想偷！你是来保释我的就赶紧！这么多话你烦不烦？”
“你想打就打！”宋矜走上前，把自己的脸往她手心下凑。
“想让我保释你，就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去乔家，以及，你偷的是什么！”
张雪慧自然用力往下甩手，在即将触碰时又骤然停手，一掌甩在自己脸上！
她似是不解气，又疯狂扇了自己四五个耳光！
安静的环境中，这声声打在肉上的清脆音，直击宋矜脑仁！
这也让她猜测出，张雪慧去乔家一定不简单！
宋矜有了想法，便一步上前，遏住了张雪慧的手臂。
被打断动作的女人，顶着一张泛红的脸，唇角苦涩地笑着，眼神无奈又可恨：“你他妈的……”
“张雪慧，告诉我，为什么！”
宋矜受够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她想知道，张雪慧这些年到底都想干什么！
“告诉你？”张雪慧双眼通红，血丝遍布：“告诉你个婊子干什么？说了没偷，你还不信！该不会那老头草过你吧？”
宋矜握着张雪慧的掌被挣开，不堪入耳的字眼气得她胸膛剧烈起伏！
“你……！”
张雪慧抹去脸上的泪：“你妈都不信，果然跟你爸一样是贱人！”
宋矜手抖得厉害，泪水滑在强牵起的唇角：“我是贱啊。”
她疯狂捶着自己的脑袋，“我明明知道你根本不会告诉我，还要来问你！”
落在地上的发，无能狂怒的嘶吼，让她如一头绝望之境的困兽，无处可去！
她将自己的拳头疯狂砸在关押室墙上，一下一下，直到鲜血淋漓！
雪白的墙壁沾染上血的殷红，宛若艺术家自杀前最后的狂舞！
惊悚而骇人之余，另携无望和憧憬。
张雪慧痛苦地捏紧眉心，在不断的抽泣声中。
难得正常而温柔的说了一句：“我自然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那咬牙切齿中的视死如归，还是让宋矜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想要钱？”
张雪慧背过身擦干泪，再转身时，又恢复了那尖酸的刻薄模样。
“跟你这婊子有什么关系？”
“快保释我出去！乔家还在等我做饭！”
宋矜头脑发昏，差点气笑：“你觉得乔家还会让你回去？”
如果宋矜这时候认真观察张雪慧，会发现她脸上僵滞后一闪而过的恨。
“我没偷东西，他们没资格开除我！”
宋矜不忘此行目的，坚持说辞：“你偷了什么，自己清楚。”
“你不说，今晚我也保释不了你。”
“之后坐牢什么的，我可就说不准了。”
张雪慧挺胸抬头往长凳上一躺：“那我就睡这儿了！”
宋矜硬了心，抬步向外走：“随你。”
她在赌，赌张雪慧会不会放弃这出去的机会。
不仅是她，张雪慧也在赌。
赌宋矜不会让她吃苦。
自己还没拿东西，肯定不能吃牢饭！
可眼看着宋矜远去，她最终还是慌了：“你个婊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