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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你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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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结束了。”

    张海琪背对着货舱,光影打在她的身上,背后是尸山血海。张海楼在这阴影之中,那些尸体有他的同僚、一起受训的伙伴、青梅竹马的莫逆之交,还有他的敌人们。

    他本就是死亡中来的孩子,又在死亡中长成大人。

    失去所有,一如从未拥有。

    现在他是董小姐的阶下囚,干娘、桐叔、虾仔,都不在。

    那些和他们一样手指的人呢?

    张海楼僵硬的转动眼珠,他强迫自己继续想。

    张海桐靠着门框,沉默的低头,将脸埋在围脖之中。张海琪的脸隔着人皮面具都能看出来她的落寞,哪怕什么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能挽回的最大限度,却还是落寞。

    是的,死的人大多都叫她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海桐摸了摸衣兜,里面是一盒香烟。牌子不算贵也不算便宜,是船上的侍应生给的。

    他从里面抽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香烟冒出一线青烟,缓缓飘进货舱,萦绕在其中。像一炷香。

    “其实现在是抽烟的时候。”

    “但是,算了吧。”

    张海桐扔掉手里烧了一半的香烟,招招手示意小张们先出去。

    于是摁住何剪西的小张直接揪着他的领子往外拖,张海楼和那具尸体被一起架出去了。

    何剪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拖走了。眼睁睁看着瘟神被那群小张捏了脖子,被架着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身影。

    他的视线落在后面跟上来的张海桐身上。他已经没有用枪,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神情冷冽的走到那个被按在船舷边上的女人身前。

    这一幕刺激了何剪西,他立刻大喊:“喂!我认识你!槟城州的大海里,你飘了很久。我就是救你的人!”

    张海桐准备举刀的手顿了顿,侧脸看他。“所以?”

    “我,”何剪西浑身上下只有嘴能动,他不能停。至少不能让这个女人像白珠那样惨不忍睹,即便她是个杀手。“我想问,你能不能放过她?”

    张海桐没理他,而是掐着这个长发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你们败了,货舱的事也解决了,你的价值没有了。本来我应该直接杀掉你。”

    “但是如你所见,有人用恩情换你的命。”

    “所以我改主意了。”

    这女人本来是张海琪留着逼供,问清货舱的事。留一命也是想着让她蹚雷,然而都结束了,她也确实该死了。

    张海桐说这些话时,面部肌肉没有太大的动作。他很自然的放走这个女人,等她走到何剪西身边。

    何剪西感觉自己被小张放下,然后那个步履蹒跚的女人走过来,扶住他。

    这个女人很好看,温柔的像那些南洋姐。然而何剪西却在在她身上感觉到森冷的杀意。这比张海桐的身上那种淡淡的杀意还恐怖。

    张海琪靠着门框,看着这场闹剧。她的手里夹着一支女士香烟,正在燃烧。续上了张海桐丢掉的那一炷香。

    她狠狠吸了一口,烟蒂上留下一点红色的口红印儿。

    变故眨眼之间,那个女人没得选。就算跟着何剪西,这群张家人也不会让她好过。哪怕逃出去,且不说能不能回到莫云高身边,回去了肯定是个死。不回去,她这样的女人又能去哪里?

    她已经无法再战斗了,这场战斗废掉了她的战力。

    怎么样都是死。

    那就痛快点吧。

    所以她迅速锁住何剪西的脖子,嘶哑着声音说:“给我一辆救生艇,我要回新加坡港。”

    “带着他,你走不远的。”张海桐站在船舷边,海风吹起他凌乱的头发,撩过素白的脸颊。神情淡的和那些香烟的青烟一样,他只是垂目看着她,仿佛是罗刹慈悲。

    “那是我的事。就算在海上物资匮乏,我大不了吃他。”女人的话让何剪西眼皮一颤。

    女人的话非常狠毒,眼睛里却是祈求。

    她在求张海桐杀掉她。

    何剪西感觉脖子上的手勒的越来越紧,这是自作自受,他没指望别人救自己。但后悔吗?也不会,至少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良知。

    即便代价是自己的命。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砰——”

    何剪西感觉脸上热意如沸汤,血顺着他汗涔涔的脸流淌。他睁开眼,张海桐举着枪,枪口上一缕烟逐渐消失。长发女人就这么死了,头软软搭在何剪西肩膀上,和他一起瘫在地上。

    他仰头去看船舷边上的张海桐,他还是那副表情,好像不是杀人,只是解决一件很小很小的问题。解决了,也不用纠结。

    张海桐走到何剪西身边,手指不知道按在哪里,何剪西感觉自己又能动了。然而他还是躺在地上,任由女人的脑浆和鲜血染湿自己的衣服。

    他说:“你知道吗?你现在像我印象中的那张脸了。”

    “涂着日本女人的残妆,苍白的血肉,凌乱的恶鬼。”

    “我的师娘说,人鱼也是会吃人的。他们长得好看,容颜不老。但心狠手辣,没有慈悲。人类的道德于他们而言只是传说,他们只遵循自己的生存本能。”

    “你有点像了。”

    张海桐蹲在原地,看何剪西缓慢地说话。他说的很清楚,像是在念一份账单。

    “你是妖怪。”

    何剪西这样说。

    ……

    张海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还是炎热的厦门,干娘租的那个小院子里。时光那样漫长,闷热的天气无限拉长每一天,连奔跑都沉重。梦里虾仔说他又把衣服弄脏了,桐叔在灶边烙大饼,干娘坐在龙眼树下纳凉抽烟。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他想爬上龙眼树看看天,说不定会凉快一点。

    然而怎么也爬不上去,整个人却不断下坠,怎么惊叫都无济于事。

    他一直喊:虾仔!,有时候叫干娘,有时候叫桐叔。

    然后就醒了。

    舷窗外面的阳光慷慨的洒进房间,落在弹簧床上。温暖的床铺让他像要溺毙其中。

    一张年轻、瘦削的脸带着淡淡的忧虑,凑进来看他,喊:“海楼?”

    张海楼看着这张脸,愣了好久。

    张海侠看着这个人,有些好笑的伸手想擦掉他眼角因为刚醒而流下来的生理泪水。

    然而张海楼猛地起身,狠狠抱住他。

    热意在张海侠脖颈间蔓延,湿漉漉的。

    他看见张海楼的肩膀在抖,这个向来不太着调的朋友喉咙里竟然能发出这样沉痛的呜咽。

    渐渐地,就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嚎啕。

    他说:“张海侠,妈的,你是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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