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连七天，邱不言都没回家。

    但池昭昭每天都会收到黎茉发来的消息。

    他陪她忙着筹备婚礼，定婚纱，挑婚戒，制作请柬，一堆事要做。

    看着婚纱和婚戒的样式，池昭昭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夜里，她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面，她和邱不言结婚了。

    池昭昭穿着她最喜欢的婚纱设计师设计的拖尾婚纱，邱不言在众人的注视下，与她交换婚戒。

    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手举着她和邱不言亲手diy的婚礼请柬，笑着祝他们幸福。

    就在邱不言正要亲吻她时，窗外一声炸雷，将池昭昭从梦中惊醒，她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又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池昭昭不知道邱不言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见他闭着眼，习惯性地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捞进怀里。

    后背传来温热，池昭昭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内心却再也不能平静。

    怪不得，她会觉得黎茉发过来的那些照片眼熟。

    午夜梦回她才记起，这五年里的好多个深夜，邱不言都曾在动情时，跟池昭昭一遍遍幻想过，他们理想中的婚礼。

    那些细枝末节的爱意如此具体，原来都不是为她。

    她只是邱不言爱人的实验品，是他婚礼前的一场彩排。

    窗外的闪电在眼前闪过，池昭昭掰开搭在身上的手臂，穿上衣服去了客房。

    以后打雷的日子还有很多，她终究是要一个人过。

    第二天一早，邱不言醒来发现床边是空的，来到客厅，没有早饭，池昭昭去上班了。

    他开车来到医院，护士告知他，池昭昭有手术，他在办公室等了大半天，她才下手术台。

    “大手术吗？怎么做了这么久？”

    见池昭昭累到面如菜色，邱不言打电话给助理，让他送饭过来。

    池昭昭没想到办公室里会有人，愣神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有个小朋友先天性心脏病，还好医院最权威的科室是心内科，不然就麻烦了。”

    她盯着邱不言，忽然想起刚刚心内科主任说的话。

    “邱总为了最爱的人，花重金挖来我们的团队，当然要做好每一台手术。”

    最爱的人，心内科，黎茉。

    所有关键词串联起来，池昭昭恍然大悟。

    原来就连这间医院，也是他为了别人而建。

    看着正在跟助理叮嘱饭菜忌口的男人，池昭昭如鲠在喉。

    “邱不言，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在路上再遇见，你千万不要主动跟我搭话。”

    听到她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邱不言先是一愣，而后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直至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他才心安。

    “好好的说什么分手，我知道那天我是说话重了点，可黎茉是病人，我也是一时急昏了头。”

    见怀中的人没有挣扎，邱不言接着说：“分手的事不许再提，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周末我们去海边露营，黎茉说要为了上次的事跟你道歉，所有的准备都是她来做，你直接出席就好。”

    池昭昭本想拒绝，可看邱不言不松手的架势，她只能先答应。

    很快就到了周末那天，三个人如约到了海边。

    搭好帐篷，黎茉套着游泳圈，央求邱不言陪她下水。

    池昭昭看着俩人离去，邱不言的身影越来越让她陌生。

    一阵风吹过，她头上的遮阳帽被吹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池昭昭小跑着去追帽子，却不想一脚踩进了一股离岸流。

    她拼命挣扎和呼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远处的邱不言听到，也拔腿就往这边跑。

    巧的是，就在同一刻，黎茉身上的游泳圈掉落，也被卷进了一个浪里。

    来自两个方向的呼救声，定住了正在移动的邱不言。

    几秒钟后，池昭昭看到他转了方向，折返回去救黎茉了。

    失去意识前，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到一口水吐出，池昭昭才发现，自己被别人救上了岸。

    她耳朵里灌满了水，身边围了一圈人。

    隐约中，她听到有人告诉她，跟她一起来的那对情侣，已经开车去了医院。

    她用力甩了甩头，将耳朵里的水控出，几个小朋友的嘲笑声钻进耳朵。

    “是光头强！她是光头强！”

    “光头上面还爬了一条大蜈蚣！”

    “女孩子长成这样，太丑了！哈哈哈哈哈！”

    意识逐渐清醒，池昭昭才反应过来。

    她伸手摸上因手术剃光头发的脑袋，发现假发已经掉了。

    以最脆弱的样子，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顾不上身体的酸软，池昭昭狼狈地逃离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