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淫邪面相
哑婆婆手中的竹篮落在地上,随后急急摆手,支支吾吾。
“你把信交给了大少爷。”
哑婆婆用力摇头。
“你们就像看傻子一样,看我在大雪里等了一夜。”
嬿婉的神情冷静得像疯子,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一根根冰锥,往人身上戳。
她想起来了,那页纸上的密语,大哥看得懂。
因为她的字,是他教的,她所谓的“密语”,源自幼时写得丑不堪言的千字文。
而这些在旁人眼里的鬼画符,大哥却认得。
哑婆婆被嬿婉神情所骇,战战兢兢,嘴里啊啊啊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嬿婉也懂哑语。
哑婆婆说,她不是故意的,是大少爷一定要她交出信。
一瞬间,嬿婉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早就死去的心,一寸寸裂开,碎成了齑粉。
……
明舒看着柳嬿婉像行尸走肉一般,在傅家熬着。
“娘,这日子真没意思。”她幽幽地说。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女子本就艰难,等你生下孩子,这日子就有盼头了。”王氏劝她。
柳嬿婉没有回,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又何必再带一个孩子来这世上受苦?
幸好没有孩子。
柳嬿婉死时,哭得很难过。
她终于要死了,就像她爹说的,死在了傅家。
可她又有何面目去见良时呢?
是她爹,为了谋沈家的生意,背刺沈伯伯,沈伯伯饮恨而终,沈家就此没落。
也是她爹,在春闱前设下计谋,将沈良时赶出帝京,毁他一生。
明舒终于明白了柳嬿婉的怨恨。
她恨傅启淙,恨傅家,恨柳老爷和柳子川,恨柳家,但她最恨的是她自己。
她什么都做不成,她还害死了沈良时。
“你想将你恨的人挫骨扬灰吗?包括你自己。”明舒问柳嬿婉的亡魂。
“想。”她回。
“好好待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魂魄重回身躯,明舒睁开了眼。
清虚道长迫不及待发问:“柳氏跟这个男鬼认识啊?你从柳氏的亡魂里找到她的记忆了?你想把两人共同的记忆放进男鬼的亡魂里?这怎么做啊?”
明舒言简意赅:“如你所言,放进去。”
她松开傅直浔的手,站起身来,手指轻点沈良时的亡魂。
刹那之间,魂魄与魂魄连接,柳嬿婉的记忆涌入男子亡魂之中。
清虚道长瞪圆了眼,直勾勾看着那了无生气的模糊亡魂,渐渐生动起来,最后竟然有了眉眼!
是个满身书卷气的清俊男子。
亡魂紧闭双目,可清虚道长分明看到他眉毛动了下。
下一瞬间,明舒手一扬,随即双手结印。
那即将苏醒的亡魂瞬间消失。
“他人呢?”清虚道长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封印进刻刀里了。”明舒偏过头去,看向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傅直浔,“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我要替亡魂讨债了。”
落日西斜。
二房的傅言善和程氏最先抵达灵堂。
见到明舒,程氏关切地问了一句:“还好吧?”
“多谢二伯母关心,已无碍。二妹妹醒了吗?”
“一个多时辰前醒了会……”想到女儿大哭不止的样子,程氏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宰了傅启淙那个混账东西。
“祸福相依,经此一难,我也找回了二妹妹的碎魂,如今她三魂七魄已补全,好好休养,慢慢便同常人无异了。”
程氏惊住了,不敢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舒点头:“她醒来大哭,一半是受之前之事影响,另一半则是剥去混沌,彻底清醒的缘由。”
程氏闻言,一把扯住傅言善的胳膊喜极而泣:“老爷,你听见了吗?湘儿没事了,她好了!”
傅言善也落下泪来,边替程氏擦泪边道:“咱们可得好好谢谢直浔和侄媳啊!”
“还用你说?从今往后,我如何待湘儿和大山小树,就如何待明舒!”
程氏也替傅言善擦眼泪,问明舒,“老夫人怎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
明舒刚要作答,余光瞥见院门口进来几人,正是大房一家。
定远侯傅言信,定远侯夫人徐氏,以及傅启淙和袁姨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程氏上去一把拽住傅启淙,左右开弓,使尽全力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速度之快,众人都始料未及。
程氏乃将门虎女,自小习武强身,傅启淙这几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挣脱得了程氏?
几巴掌下去,青白的脸刹那通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血丝。
“你干什么!”徐氏见儿子被打,当即过来阻拦。
程氏再不念妯娌之情,一脚踹过去:“滚你娘的蛋!生养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拜再多的菩萨、念再多的佛,都别指望神佛会保佑你!”
这一脚踢得着实狠,徐氏摔在地上,痛得闷哼一声。
傅言信怒道:“程氏,你疯了吗?!”
程氏冷笑一声:“你别急,揍完傅启淙和徐倩云,就轮到你了!我不管你是谁,敢欺负我的儿女,我拼了命都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傅言信指着傅言善:“你就任由这个泼妇发疯?赶紧把人带走!”
一向好脾气的傅言善冷哼一声,大步走到角落里抄起扫把,递给程氏:“别打疼了自个的手,踢伤了自个的脚,用这个。”
眼瞅着一场架要打起来,明舒赶紧给傅直浔使眼色: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你赶紧管管!
傅直浔却靠在墙边,一副神游太虚、置身事外的模样。
明舒:“……”
眼见程氏真拿了扫把去打傅启淙和徐氏,明舒只好一把拽住她:“二伯母,等会再打,先把事情弄清楚。”
程氏给明舒面子,停下手问她:“把什么事情弄清楚?”
明舒:“傅启淙为何要害二小姐和柳氏?”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俱是一愣,连懒洋洋的傅直浔都露出几分正经神色。
程氏冷笑:“坏胚干坏事,还需要理由?平日里逛青楼,糟蹋府里的丫鬟,估计良家妇女也没少祸害!如今变本加厉,竟连自己的表妹也不放过,要不是明舒你……这灵堂里摆的棺木还得多一副!”
傅言信面色铁青,可有傅言善撑腰,程氏又是将军府嫡女,他这满腔的怒火只得往下压:“今日乃母亲让我们前来,不同你这泼妇一般见识,再敢撒泼,就以犯‘七出’之‘口舌’休你出门!”
程氏大怒:“定远侯好大的派头!老爷,你要休我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