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产业
“老婆，乖宝。你们咋来了？”
陆建民匆匆从厂里跑出来，惊讶道：“这是……”
林昭笛一看到他，克制住的担心害怕再次涌现。
她吸了吸鼻子，说：“你先请半天假，去宿舍，我慢慢给你说。”
陆建民道：“已经请了。”
听到人家说老婆孩子找他来了，他就是请了假才出来。
一家三口回了宿舍。
林昭笛连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来不及说，而是立刻把“陆建军要拐卖陆微尘”这件事讲了一遍。
“建民……我，我害怕……”
陆建民脸色阴沉。
看到一向坚强、比他要更果决的媳妇怕成这样，他连忙把老婆孩子都抱进怀里。
林昭笛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她哽咽道：“我好怕……乖宝……”
林昭笛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孩子。
连陆建民和她自己，都要往后稍稍。
她不知道这种情感是突如其来、又或者是循序渐进的。
只是当她察觉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成了她人生中绝对、绝对不可能分割出去的根。
陆建民又何尝不是？
对他们来说，自己没有的，他们便希望孩子有。
自己从小到大被忽视、被虐待。
便希望陆微尘能够得到最大的宠爱、在安全温馨的环境里快乐长大。
孩子已经不仅仅是孩子，而是不可避免的，被他们投注了自己幼年的幻影。
对陆微尘好，仿佛就是对他们过去的自己好。
因此一听到这件事，林昭笛难以抑制自己的恐慌。
是担忧、愤怒、害怕，也是在恐惧她的孩子要重蹈覆辙。
能买孩子的家庭，能有多善良？
陆微尘也没想到她爹娘这么愤怒害怕。
她捏了捏拳头。
要是被爹娘知道，陆建军干的不是买卖人口，而是偷孩子卖去国外的“产业链”呢？
在原剧情里，这条“产业链”仅仅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也就是她爹临死之前，在火车上获得的消息。
当初带走他的孩子的人，来到了首都。
她爹追查过去，彼时云家大哥就在带队调查。
整条火车上有十多个人贩子。
他们全部来自同一个组织。
目标就是长得漂亮的孩子。
男女都要，唯一的条件是漂亮。
什么地方需要人长得漂亮？
答案不言而喻。
现在陆建军的目标是她——陆微尘也和大人们想的一样，聪明的小女娃在国内，根本没有“市场”。
所以只能是，剧情里她遭遇过的。
被不知名的人拐卖。
剧情中说她被卖进山沟沟里，可实际上谁知道卖去了哪里？
就像剧情里的杨菊花、刘翠芬都是好人，可站在她的视角，他们统统都是不折不扣的坏种。
剧情也就看个乐呵。
陆微尘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只剩下一个。
她一定要让陆建军付出代价！
……
招娣跟着去了县城一趟，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家里没人关注她去哪儿了。
刘翠芬看到她，骂了一句：“懒丫头！都要出嫁了，在家里衣服也不洗、饭也不做，跑出去浪什么浪？！”
洗衣服做饭的活儿一直都是她干的。
算起来只有今天没做。
但招娣没有反驳。
她甚至不愿意再看刘翠芬一眼，深深地低下头，闷声钻进灶房里。
林老师说了，要她保持现状，不能被这些人发现异样。
招娣不太会演戏。
但是她本来就很沉默，只要不多说话，控制好表情，也没人会怀疑她。
进了灶房，盼娣正在灶台前烧水。
一看到招娣，盼娣立刻站起来：“姐，你怎么才回来！赶紧烧水！”
又嘀咕道：“娘说的没错，你就是越长大越懒。”
招娣觉得有些荒谬。
她不明白盼娣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以前她和盼娣姐妹两个相依为命，以前……
要是陆微尘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告诉她原因。
盼娣就是经典的欺软怕硬的性格。
她不像招娣，从小到大都任劳任怨地干活。
她四五岁的时候，招娣已经算是个大孩子，能替她干。
她又长大一点，刘翠芬生了福宝，在家中日子好过了，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盼娣虽然也是不被重视的孩子，但是她并没有吃过太多苦。
因为她的苦从一开始就被招娣背负了。
所以她觉得理所当然起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姐就应该干所有的活儿。
这是耳濡目染下的结果，招娣已经从盼娣身上，看到了刘翠芬的影子。
她被影响得太深了。
招娣琢磨过来。
又有一种无力感。
她不想让妹妹继续被影响。
刘翠芬的忽视和逼迫，反而让招娣塑造了一个也许不太正常，但是绝对善良的价值观。
她会不自觉承担起对亲近的人好的责任，习惯把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
愿望和能力之间的拉扯让招娣的心脏刺痛。
最后也只是说：“行，那你去玩吧。”
没等她讲完，盼娣欢呼一声，飞快跑走。
灶房里依稀能听到刘翠芬不失亲近的喝骂：“死丫头，你跑慢点！看着点门槛！小心摔个狗啃泥！”
盼娣兴奋地笑着：“我不，我就不！”
声音渐远。
刘翠芬笑骂：“生出来就是为了折腾我。”
招娣抿了抿唇，不再去听。
……
她不知道魏叔叔那边的办法是什么。
但是招娣第二天洗完衣服回家，却叫杨菊花怒气冲冲地坐在堂屋里。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人家男方嫌弃她长得太丑！不要她了！”
“你赶紧的，把我给你的十块钱拿过来！不然人家就追到咱们家来了！”
要是让那个三十八岁的、又瘸又丑的老男人来她家闹。
她杨菊花还要不要脸了！
由此可见，杨菊花是知道正常的善恶观的。
只是她并不在乎。
她只在乎自己的脸面、自己的生活。
好好的钱进了口袋，又让她吐出来？
刘翠芬摇头：“不行！我不给……”
她余光看到招娣，连忙道：“招娣，你过来！”
招娣不明所以。
刘翠芬指着屋子说：“你赶紧回屋把东西收拾了，今天就去大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