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才
林昭笛原本并不迷信。
但是说实话，任谁听杨菊花天天念叨福宝有福，一连念了几个月，遇到事儿了都会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老话都说小娃娃眼睛能看到脏东西，说不准呢？
谁知道是鬼怪还是陷坑，反正估计有危险。
这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事。
她干脆就道：“等春耕完了，你叫个搭子，找白天去吧。”
“行。”陆建民道：“本来晚上去也是因为春耕白天没时间。等春耕过了，哪天大柱回来了我喊上他，我俩白天避着人去。”
陆微尘咂了咂嘴，总算是放心了。
后头果然没出什么事。
唯独四月底的时候，陆建民搁河边搓衣服，脚滑落进了河里。
但是他身形高大，有力气，撑着岸沿就翻了上去。
而且陆建民一贯身强体健，也没着凉，顶多是湿了衣服。
杨菊花知道了，便说：“我们福宝可是有福气的，有些人背后乱嚼舌根，这不，福宝就去惩罚她了！”
还有意无意地让三房听见。
自然，陆微尘也听了一耳朵，眸光微凝。
要不是她爹眉眼确实和杨菊花陆老头有些像，她都要以为她爹也是什么真少爷了。
哪有巴不得孩子出事的娘？
不管怎么说，这道坎算是过去了。
不过林昭笛和陆建民还总是惹大房和杨菊花不快，陆微尘仔细观察了一个月，发现也没什么太大的霉运，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似乎只有剧情里描写的霉运才会真的发生……
陆微尘若有所思。
……
“胡奶奶！”
陆建民把小萝卜头放下，陆微尘迈着小碎步吧嗒吧嗒冲到胡大夫旁边。
她努力想要站稳。
可惜她今年也才一岁多一点。
小孩平衡能力还没发育好，一个踉跄，两手连忙抱住胡大夫的小腿才站稳。
陆微尘：……
兴许是当小孩久了，陆微尘发现自己的心态都跟着幼稚了不少。
就像现在，放在大人身上社死的场面，陆微尘羞窘一瞬间，果断放弃思考。
她还是个孩子，孩子！
小萝卜头抱着大人的腿才能站稳，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哎，下回跑慢点。”胡大夫神情柔和下来，按捺不住欢喜，弯腰把陆微尘抱进怀里。
临近年关，她这里依旧冷冷清清的。
双抢那段时间前山大队又来了个老教授，不过是位男教授，住在另一间屋子。本来是教文学的，也遭了殃。
但前山大队说实话已经算不错的。
本身这边土壤肥沃，物质上好歹能吃饱，大队长和村支书又都是不爱惹事的性子。
他们来这里比起其他地方要好很多。
但毕竟是来改造的，因此大队上的重活累活也都得干，平时也没什么人愿意接近他们。
唯独陆建民。
陆建民来得不算勤，顶多也就逢年过节走一趟送送东西，但时间久了，村里人哪能不知道？
却没有多嘴的。
说到底陆微尘是胡大夫接生出来的，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那天下大雪，值班的只有一个大夫，杨菊花又冷眼旁观。
要不是胡大夫帮了一把，那可真是生死难料。
所以陆建民的行为大家看了全当没看到。
不过陆建民也没呆多久，他是来给胡大夫送饺子吃食。
一碗饺子，半只熏制的野鸡，还有两只腊兔子。
都是他借的陆大柱家的灶台做的。
“建民，这得不少钱……”
“哎呀胡大夫。”陆建民眨了眨眼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会打猎。”
说起来他和胡大夫认识还是因为他进山收套子，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伤了。
下山以后正好撞上胡大夫，胡大夫看不过去给他配了草药。
陆建民后来才听村里的赤脚郎中说，那虫子不常见，但是毒得很，他当时祛毒再晚一点，腿就废了。
陆建民不是什么非常心善的人，一开始就没想过亲近胡大夫。
但是他懂知恩图报，人家救了他的腿，后头又救了他媳妇孩子，那就是天大的恩情，怎么能因为什么成分就视而不见？
胡大夫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再说什么推拒的话。
而是放下陆微尘，转身进屋子里，掀起角落的地板砖，拿出一本中英互译和一本汉文词典来。
两本词典都约莫一个指节厚，封皮包着牛皮纸，边边角角有些破损发旧，但是整体完好无缺，可见持有人有多珍惜。
她当初见情势不对，自觉服软，又散尽家财去前后打点，这才来了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前山大队。
有几本词典连同她那些医书，也被未雨绸缪保了下来。
来了前山大队快两年都安安稳稳，可饶是如此，她也一刻不敢放松，生怕被人抢走。
“微微很聪明。”胡大夫慢慢说：“你要好好教她。”
仅有的几次碰面已经足够她了解陆微尘，绝对是很聪明的一个孩子。
这才丁点儿大，上回来时不过意外听见她轻声念了几个方子，就能原原本本背诵出来，口齿不清晰，但是记忆力已经好的出奇。
这样的孩子，要是放在以前……可惜。
陆建民挠了挠头，无奈道：“我倒是想，胡大夫，可我和我媳妇都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连扫盲班都没去过。”
胡大夫摇了摇头，把那本汉文词典递过去：“拼音我已经带她学了一遍，能对着词典认字，她现在年纪还小，认认字也就够了。”
陆建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您也知道小宝还小啊？
一岁还没半的小屁孩，就要开始认字了？
这是不是有点那什么，拔苗助长？
陆建民正想委婉拒绝。
那边陆微尘已经兴奋地扒拉他的裤腿：“爸！爸！我要！”
陆建民：……
还能说什么？
宝贝女儿要，他能不接吗？
胡大夫看着，眼里有了一丝笑。
陆微尘这样聪明的孩子，她也是头一回见，她并不因为年龄就轻视孩子，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培养。
顶多像现在这样，看她对什么感兴趣，就让她去接触。
“还有这本。”
胡大夫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建民，这本……我说实话，暴露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
陆建民不识字，也知道那是中英互译的，确实不太安全。
但是一低头。
陆微尘正用无比渴望的眼神注视着那本词典。
陆建民：……
“要！这本我们也要。”陆建民揪住这小丫头：“快谢谢你胡奶奶。”
“谢谢胡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