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热气沿着杯壁缓缓攀升，覆上一层白白的雾气。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秦戎轻笑了一声，开口。
“林小姐，你好像很怕我”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微微俯身，他身上穿着昂贵的西服，做工精细，搭在膝前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手腕处挂着一串黑色的珠串，珠子上刻着一些符文，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时林序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眼窝深邃，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少了几分凌厉。
毋庸置疑，他长的确实很漂亮。
昨天晚上，只一眼，她便记住了秦戎的长相。
他看着林序的目光很淡然。
但这份淡然之下，压抑着势在必得的疯狂。
“没有”林序也觉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凭什么要怕他，可是秦戎的目光实在可怕。
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抿了抿唇“秦先生，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抱歉”秦戎从善如流的开口。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还是一直落在林序身上。
林序“……”
秦戎已经刻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
“我之前怎么一直都没见过你”秦戎垂下的眸，像是跟她闲聊，随手剥了个橘子，橘子皮特有的味道在空中弥散开来。
他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
指腹沾了汁水，他抽了纸巾出来轻轻擦拭。
“之前一直在忙，不怎么参加宴会什么的”
她大学的行程安排的很紧凑，硕博连读，奔走在研究所和医院之间，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都不带回家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剥好的橘子，放在他手心，汁肉饱满。
林序愣了愣。
“给你的”
“谢…谢谢”林序有些惶恐的接过。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秦戎的食指轻轻从她手心划过。
酥酥的，痒痒的。
他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
林序好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了缩回了手，
而秦戎却没有察觉，朝着林序微微颔首。
“不客气”
关于秦戎的名声，林序平日里虽然不参与生意场上的事，但多多少少也听过。
他可绝非什么良善之辈。
前不久才从周家撕下来好大一块肉，气的周大哥破口大骂，骂他就是只疯狗，逮谁咬谁。
因此，林序时刻保持着警惕心。
“怎么不吃？”
秦戎视线落在她手里放着的橘子上，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
林序立马往嘴里塞了瓣果肉，橘子味香甜，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汁水沾在饱满的唇瓣上，秦戎眼眸微眯，手指轻轻摩挲着。
她看了眼门口，她哥怎么还不来。
“林序”秦戎突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声音很轻，很淡。
却足够她听到。
林序下意识嗯了一声。
她抬眼望向秦戎。
她的眼睛很漂亮，这个时候，圆润透亮的眼珠，只装着他一人。
只见秦戎眼角眉梢绽开了笑来。
“你的名字，很好听”
随后他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林序，目光在她唇瓣上停留片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林序“？？？”
他从办公室离开，来去自如，就跟自己家一样。
秦戎离开后，林臻才姗姗来迟。
“哥”
林序抓起手边的抱枕就丢过去，林臻笑着接住，走过来，面上还挂着笑“怎么了？”
“你还说”林序抱臂看着他“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把秦戎留在办公室，故意让她来送文件。
林臻在她身旁坐下，苦口婆心的劝着“反正家里也催的紧，我看秦戎就挺不错的”
林序今年24岁，正是适婚的年纪，联姻这种事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并不少见，林臻眼光也挑，在同等的圈子里筛选了一圈，林序一个都没看上。
“先相处几天看看，不合适又再说，嗯？”
桌面上放着吃剩了一半的橘子，林臻用手撕下来一小瓣，一边喂给她，一边开口哄她“又不是要你现在就和他结婚，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合适不合适，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逼你”
“诶呀，哥”林序把他的手扒开“你没发现秦戎他…有点…有点…恐怖”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
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你，偏偏唇角还挂着笑，割裂感太重，就像是凶狠的猎物看到肉一样。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林臻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相处不来就再换一个”
……
从林氏大楼出来的时候，霞光漫天，矗立的高楼之外的玻璃上，映照着落日的余晖。
林序站在路边。
车水马龙，行路将至。
秦戎半靠在黑色的车身上，沉默着点了根烟。
顾清寒抬了抬鼻梁处架着的金丝眼镜，笑的意味深长“听说这位林三小姐有位青梅竹马”
对上秦戎冷厉的目光，他也不怕，悠悠道“也不知道三哥你，到时候在这位林三小姐心里，能占几分位置”
秦戎看着林序没说话。
她衣襟处仿佛都染上了金色的花，在她身上悄然绽放。
今日的晚霞，落在他心底那一片贫瘠荒芜的土地。
玫瑰沙哑，是他不曾明白的衣襟带花。
深埋地下的种子以无法抗拒的力量破土而出，将要开出藤蔓，牢牢抓住那朵花。
让这朵花，只属于自己。
人望山，鱼窥荷。
遇见的这天，便是人间惊蛰。
秦戎垂眸，望着手腕处黑色的珠串。
青梅竹马！
呵。
一点都不重要。
林臻的车停在马路边，林序走过去，有人替她打开车门。
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林序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光与影，猝不及防的与秦戎的目光对上。
不知为何，林序匆忙避开他的视线，想逃。
他在看着自己。
见林序回头，秦戎唇角勾起。
正打算迈开步子，啪的一声。
车门关上。
秦戎脸色一沉，顿时黑成了锅底。
顾清寒凑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她怎么走了？”
秦戎看着银色轿车汇入车流，逐渐远去。
面色恢复如常，理了理衣袖。
偏头看向顾清寒。
顾清寒后退两步“我去开车”
随后飞快溜走。
秦戎食指轻轻捏着手腕处的珠子，眸底深处似乎酝酿着风暴。
…
“怎么了？”林臻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林序系好安全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