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万万不可
金峰赶忙上前扑通跪在地上，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
“大师，万万不可！”
“这些边军一旦有了军饷，那就更不好控制了，万一直接攻城，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可是边关精卫呀。”
聂空微微蹙眉，看来这皇城里的将军对边关的将士不甚了解。
他们在皇帝跟前，受皇恩浩荡，吃穿用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没有办法体会边军将士的甘苦。
这些人常年在外打仗，浑身是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有奶便是娘。
如今他们反叛，无非是胡金潜拖欠了军饷，只要将欠的银子发下去，便会立刻放下手中的兵刃，集体归顺。
无奈的叹了口气，聂空便拍了拍金峰的肩膀。
“那就跟我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边军。”
此刻的蓟州城外混乱不堪，难民，官兵，还有逃难的富商彻底混杂在一起。
也正是有他们铺开在城外，围城的八万边军不得不停下来就地安营扎寨。
聂空带着一队人马拉着上百辆大车，浩浩荡荡在人群中穿梭。
可此处太过拥挤，他们很快就被围了起来。
金峰脸上杀气骤现，横刀出鞘就要动手。
聂空赶忙将他拦了下来，转身跳上大车。
“诸位，如今城中已经安全一切照旧，不管你们身上被安了何等罪名一律赦免，若是有冤屈，此刻便可到刺史府门前鸣冤。”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满脸的不相信。
一个来路不明的和尚而已，随意给出来的承诺谁能相信？
就在众人恍惚之时，金峰干脆跳上旁边的大车取出钦差令牌。
“这位大师乃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专办蓟州事务，他的话就是朝廷的意思。”
拥堵在现场的人群之中也有几个见过世面的，看一眼就知道那钦差令牌是真的。
“那好像真的是钦差令牌，我看城外的空地上已经重新开设粥厂，不仅有粥喝，还有咸菜疙瘩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现场顿时沸腾，纷纷让开道路。
聂空顿时松了口气，赶忙带着众人向军营而去。
营地中间的空地上，几个万户和偏将军围坐在一起，满脸愁容。
坐在最中间的白轩满脸愁容，手中拿着木棍不停在地上写写画画，随后又将其擦掉。
“现在怎么办？咱们这八万人马就如同孤魂野鬼，再这么下去，所有的人都得饿死。”
在场的副将纷纷叹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军，咱们这支军队不过是偏师，能打的就三四万，其他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平日里镇关守城倒没什么，现在要去冲击蓟州，是不是冒险了些？”
“是呀，没有圣旨和虎符擅自调兵就是死罪，眼下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真到了城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个球啊！是朝廷负我们在先，你们想想，咱们都有好几年没发军饷了，若非将军以战养战灭掉了突厥，恐怕咱们连口饭都吃不上。”
“没错，即便如此，咱们的功劳还被胡金潜那个王八蛋冒名顶替。”
……
众人聒噪不堪，搞得白轩心烦意乱。
“好啦！”
“无论如何，咱们现在已经到了蓟州城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现在城里的情况极为复杂，是敌是友分不清楚。”
“不过记住一条，咱们不是叛军，而是收到冀州城暴乱的消息过来平叛的。”
在场众人连连点头，这种时候他们也顾不得许多，只要能拿到军饷，吃上口饱饭，其他的都无所谓。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欢天喜地的冲到跟前，扑通跪在地上。
“将军，门口来了上百辆大车，有粮食，肉，水，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全是官银！”
一众副将万户恍然起身，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白轩身上。
白轩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颇为俊朗的脸上居然带着几分迷茫。
这种时候可大意不得！就算对方送来的是粮草官银，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走，咱们出去看看！”
众将也不管那么多，赶忙跟了上去。
营地之外，聂空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着刺眼的阳光。
天空中时不时传来飞鹰的叫声，颇有几分大漠风情。
“何人在此？”
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赫然响起，白轩便带着一众将士到了跟前，只是他们的眼中都带着警惕，手掌死死按住腰间兵刃，随时准备动手。
聂空不管那么多，从金峰手中接过钦差令牌，径直到了白轩面前。
“此次边关灾情严重，朝廷派我们下来视察，没想到蓟州刺史勾结外贼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且他还烂心牢狱，克扣边军将士的军饷。”
“今日贫僧来此就是要将这些事情一一解决，还请将军将花名册拿出来，让士兵排队过来领军饷。”
白轩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的眼中仍旧带着警惕，下意识看了眼堆积如山的白银，他便从身上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了过去。
“传令先让第一营的士兵出来领军饷，告诉他们务必穿好铠甲，拿好武器。”
这番话明显是对聂空说的，言语之中透着警告。
一旦有变，这些士兵也有自保的能力，白轩也有反应的时间。
聂空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身后的几人搬下几个大箱子，同时支起了一张小桌。
“吴大勇，被克扣拖欠的军饷一共是六十两白银！过来签字画押拿银子。”
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如雕像般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人提醒，他才满脸不可置信的到了跟前。
直到银子拿在手中，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啪！”
一巴掌抽在脸上，巨大的疼痛让吴大勇彻底回过神来。
“是真的，俺真的领到军饷啦！”
聂空咳嗽两声，抬手指向不远处冒着炊烟的营地。
“领完银子不要乱跑，到前面去吃饭！”
“不过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吃饭，后边的人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