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异姓兄弟
黎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聂空，仿佛要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出谎言的痕迹。
“你……你说什么？”
可是，那做不得假的玉佩，和无人能复刻的七煞拳，都在说着一个同样的事实。
黎煜顾不得许多，立刻冲上前，摇晃着聂空的肩膀，急切地追问：
“他在哪里？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黎煜已经不是当年宫廷事变发生时的孩子，自然能够想到黎宪之所以销声匿迹，正是为了保全他。
只是，陡然听到三十年未见的父亲仍然在世的消息，他心中的激动与急切难以言表。
聂空见黎煜如此反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施主，黎宪并未如世人所传那般在那场政变中丧生。他隐姓埋名，多年来一直暗中观察着大乾的局势。”
黎煜紧握着玉佩，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声音中既有激动也有埋怨。
“我必须见到他。”
只是，聂空轻轻推开黎煜的手，平静地回答：
“那你多年以来的复仇计划，又该如何？皇帝早已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无论是你父亲出现，还是你出去找他，都可能成为皇帝铲除你们父子的契机。”
言罢，迅速夺过黎煜手中的五位十方刀，狠狠掷向窗外。
“啊——”惨叫声立时响起。
聂空手法自然没有黎煜这样的武器大师那般巧妙，但胜在出其不意。
五位十方刀内部设置卡锁，外面镶嵌五个刀头互相卡锁。
平时不用的时候是闭合状态，投掷时轻轻按下中间的按钮便可伸出五把小刀，弹簧折叠驱动。
刀刃和刀尖颇为锋利，在快速的旋转中，杀伤力非同小可。
瞬间命中窗外，一个暗中窥探之人，显然正是皇帝安插于梅花阁的暗线。
那人躲避不及，五位十方刀正中面门，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然后，如同回旋镖一般，重又回到聂空手中。
这血腥的一幕，狠狠打醒了沉浸于父亲还活着消息之中，失去了理智的黎煜。
是啊，若是此刻打草惊蛇，令狗皇帝黎桓知晓黎宪还活着。
定会引火烧身，非但父亲的藏身之地会被掘地三尺，自己三十多年来蛰伏的计划，会在收网的前夕功亏一篑。
只需知道父亲还活着，他便应该心满意足了。
至于其他，待杀了狗皇帝，再慢慢计较。
黎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他明白聂空所言非虚。
复仇的路途上，他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和大意。
他缓缓地从聂空手中接过五位十方刀，目光坚定而深邃。
“聂空大师，多谢你的提醒。”
黎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重又戴上兜帽，变回那个神秘莫测的梅花阁阁主，苦笑道：
“当年我央求父亲把七煞拳传给我，他却说待我及冠之时再传。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聂空无言，不知如何安慰黎煜。
黎煜却大笑道：
“他一定十分信任你。既如此，你便是我的异姓兄弟了。若有需要，我定当全力相助。”
言罢，一把将聂空揽在怀中，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兄弟？
这词语对聂空来说，同样陌生。
但无论是黎宪的救命和传功之恩，还是黎煜此刻的豪爽与信任。
皆让身为孤儿的聂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从未有过家人，黎宪和黎煜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亲情。
虽已出家，但聂空的心中，却也泛起了波澜。
他轻轻点头，表示接受这份意外的兄弟情谊。
“施主，你我虽非血亲，但今日之谊，小僧铭记在心。”
却意外感受到，体内修为开始疯狂运转。
难道说，不可拜六亲的他，认了这异姓兄弟，也会因破戒而修为上涨吗？
正当聂空疑惑之时，黎煜拍了拍聂空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兄弟，不必多言。现在，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看向一旁依旧昏迷不醒的黑煞，用脚背踢了踢。
“此人是国师白景焕座下的影卫，转头找上梅花阁，定是他没有成功杀了你，又不敢复命。怎么样，要杀了他吗？”
似乎只要聂空一句话，黎煜便会毫不犹豫地将黑煞除掉。
但聂空转念一想，若是杀了黑煞，太子党说不定会追查到梅花阁，给黎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聂空深知，黎煜的复仇计划需要在暗中进行，不能让皇帝黎桓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
于是，他摇了摇头，示意黎煜不要冲动行事。
“不，留他一命。我们可以利用他来传递假消息，混淆视听。”聂空冷静道。
黎煜却摇了摇头：“国师的影卫皆为死士，忠心耿耿，一旦被俘，宁死也不会背叛。若我们放他回去，他定会如实禀报，反而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聂空却居高临下地看向黑煞。
就凭他转头求助于第三方，便足以可见他的忠诚，并不是那么坚定。
聂空似是想到什么，双手合十道：
“施主，把他交给小僧，自有办法。”
黎煜虽疑惑，但又明白聂空不是鲁莽之人。
于是点头同意了聂空的提议。
“交给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依旧隐隐作痛的黑煞自昏迷之中醒来。
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跪坐在顶天般巨大的佛像面前。
已在暗中监视聂空很久的黑煞自然一眼认出，此处，便是聂空的弘缘堂。
头痛欲裂间，黑煞想起在最后一刻出手攻击自己的梅花阁主，瞬间火冒三丈。
“该死的秃驴，给老子出来！卑鄙小人，竟然串通梅花阁耍我！”
黑煞骂骂咧咧间，这才发现，聂空轻靠在暗处的柱子上，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给老子松绑，有本事正面打啊！”黑煞怒吼着。
但聂空并未因此而动怒，反而淡淡地开口：
“施主，时辰要到了。”
什么时辰？
黑煞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子时的打更声，自街道远远传来，清晰地敲击着黑煞的耳膜。
他猛然记起，今日的解药，他还未来得及服用。
黑煞的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没了解药，他便不得不忍受万蚁噬心之痛，直至死亡。
这种滋味，一旦尝过，就算是视死亡为荣誉的死士也绝不愿再次体验。
聂空见状，缓缓地从暗处走出。
手中把玩的，正是从黑煞身上搜出的那枚救命药丸。
“施主，你要找的，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