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三婶,你回来啦。”肖小翠在大门口守着,看到安婳一回来就热情地迎上去。
安婳纳闷地问:“你有事?”
“嘿嘿,没啥事,三婶你上班辛苦了。”
“”她不说,安婳也就不管她。
走进家门,看到院子里晾满了床单被罩,安婳还没来得及问,肖小翠就开始邀功,“我看今天太阳不错,就把家里的床单被罩全拆了洗了。”
安婳看向她。
今天的太阳是很好,但气温还是很冷的,那么多的床单被罩一上午就洗完了,肖小翠干活还真挺利索。
“你辛苦了。”
见三婶的表情和蔼了许多,肖小翠又晃了晃自己冻出了冻疮的双手,“没啥,不辛苦,三婶平时上班忙,我在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干点活还显得我有用呢。”
肖小翠很会说漂亮话,再加上人家也实打实干了活,安婳笑了笑,道:“你想吃啥?中午慰劳慰劳你。”
肖小翠眼睛一亮,刚想说想吃肉,想吃大肘子,又想起自己那个更长远的目标,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摇头道:“干那么点活还慰劳个啥啊,做啥吃啥呗。”
安婳也不再问她,拿了肉票和钱让她去服务社割一刀猪肉回来。
肖小翠接过钱和票,犹犹豫豫地出去了。
等到离家门老远了,才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握着拳头喊了一声。
谁料因为太高兴没注意,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由于体型差,肖小翠一下就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怒而抬头,刚想开骂,就看着对方愣住了。
撞她的是个穿军装的男人,戴个眼镜,斯文俊俏。
肖小翠来了这么些天,已经知道当兵的也有干部和士兵的区分,也知道了怎么从军装上分辨出干部和士兵。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四个兜,是干部。
“对不起同志,你没事吧?”眼镜男人半弓着身,关切地看着她。
肖小翠还在发呆,没有回应。
眼镜男有些着急,“是哪摔坏了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同志?”
一双手在眼前晃了晃,肖小翠才回过神来。
尾巴骨上传来一丝轻微的疼痛,肖小翠却做出一副十分夸张的龇牙咧嘴的表情,“痛痛痛,尾巴骨好像断了!”
眼镜男惊讶极了,穿这么厚的棉袄也能摔断骨头?不过他还是将肖小翠搀扶了起来,“要不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找辆推车过来,推你去医务室。”
“哪用得着找推车啊,你直接背我去不就行了?”说着,肖小翠就示意眼镜男弯下腰。
眼镜男犹豫道:“这好吗?男女授受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小翠打断,“你怎么那么封建啊,现在咱们这有男女吗?我是受伤的人,你是撞了我的人,你在救我!”
眼镜男没办法,就怕这位女同志真摔到哪了,回头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去医务室的路上,肖小翠就开始打听男人的基本信息。
不过男人的嘴很严,只说了个名字,叫高哲。
高哲肖小翠默念了几遍,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比她之前的相亲对象齐耀祖好听。
高哲已经察觉到,肖小翠生龙活虎的,根本没啥事,所以他脸色不太好。
等到医务室的大夫宣布她确实没事,屁股上连个红印子都没,高哲就更不高兴了,交代一句马上就要离开。
高哲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挺招大姑娘喜欢。
他撞的这位女同志虽然长相还行,但土里土气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家乡下来的亲戚。
高哲挑挑拣拣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随便娶个乡下姑娘的。
他不顾肖小翠在后面喊,匆匆走了。
肖小翠很遗憾地咂吧了下嘴,去服务社割了肉,回三叔家。
“怎么去那么久?”安婳问她。
肖小翠愣了一下神,才答道:“没啥,路上摔了一跤。”
安婳看她,“严重吗?”
肖小翠摇摇头,过了会突然问:“三婶,你认识个叫高哲的人吗?是个干部。”
安婳的警铃一下就响了,肖小翠该不会也看上谁了吧!高哲?周梅花说过有个条件不错的参谋是不是就姓高来着?
安婳肃了神色,干脆把话给肖小翠说明白,“不管男女,在感情的事上都要讲求个你情我愿,现在犯了流氓罪可是要抓出去批的不要觉得你是女同志就不会犯流氓罪,像写什么情书啊之类的,被人抓到了,一样可以给你定成流氓罪!一旦定了罪,你这辈子就都毁了,你才十八岁,未来的日子长着呢,要拎得清事情的轻重。”
肖小翠眨了眨眼,然后有些脸红,“三婶你在说啥呢,我咋可能给人写情书,还犯流氓罪,真有意思”
安婳:“既然你不会,那自然是最好的。”
肖小翠又语出惊人,“不过我还真瞧上那个高哲了,三婶你帮我打听打听他有对象没,如果没有的话帮我说说呗?”
安婳想到肖政斩钉截铁地说过,肖小翠过不了几天就会回老家了,于是道:“我先找人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对象吧。”拖一拖,等到肖小翠走了,也不会再来烦她了。
或许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也或许是肖小翠心眼太多,安婳对肖小翠是生不出像和肖芳芳那样的亲近感的,更没心思管她的闲事。
肖小翠高兴道:“三婶真好,那我就等着三婶的消息了!”
肖政说的果然没错。
老家发来了电报,说是肖小翠的姥姥病危,让她快点回去见最后一面。
肖小翠听了犹如晴天霹雳,当即就要收拾包袱回去。
这几年她姥一到冬天就总得病上一回,每回生病都令人看着揪心,好像要随时去见马克思似的。
肖小翠的姥非常疼她,打小就把好吃的都存着给她吃,悄摸给她塞零花钱,在这个世上,肖小翠最想孝顺的人是她姥,其次才是她娘。
所以,哪怕肖小翠潜意识里会怀疑一下这消息是不是家里边骗她的,也不敢去赌。
万一真没见到她姥的最后一面,她这辈子都活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