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简妮的直觉
烛光在教堂内轻轻摇曳，墙壁上投下扭曲而幽暗的影子，仿佛无数窥视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凯瑟琳站在圣坛前，圣洁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她温柔的神态与这股压抑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而，空气中无形的对峙感愈发浓烈，仿佛这片圣地只是虚伪的外壳，
随时可能裂开，露出隐藏在其中的深渊气息。
“威廉先生，” 凯瑟琳的声音如流水般流畅，每个字都精确而柔和地敲击在空气中，
仿佛催眠般令人放松，又如琴弦上的震颤，暗藏危险的信号。
“您的朋友们似乎并不信任我的好意。这种不信任，会成为你们行动中最大的隐患。”
她话语温和，目光柔软，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警告。
威廉目光微微一沉，他当然知道凯瑟琳在试图挑拨他们的关系，但她说得太过自然，
仿佛这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陈述。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北宫玄便冷冷地打断了她。
“废话少说。” 北宫玄的语气中满是倦怠与不屑，他用手中的琴弓随意地指了指凯瑟琳，
动作慵懒，目光却冷漠如刀。 “想打就打，不想打就闭嘴。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你身上的腥味。”
凯瑟琳微微一笑，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阴翳，
但她仍然保持着端庄而温和的姿态，仿佛完全未被北宫玄的讥讽所影响。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圣经，双手交叠于胸前，语气带着一丝恳切。
“阁下，您的愤怒或许源于内心的孤独与冲突。
我并不责怪您，因为这种情绪是人类的本能。但请相信，有时，真相未必如您所想。”
简妮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锐利如刀的目光紧锁在凯瑟琳身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腰间的武器，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她能感觉到，凯瑟琳的话虽温柔，却如同游蛇的触须，一点点探向北宫玄的精神世界，
试图以虚伪的温暖将他吞噬。
“威廉，她有问题。” 简妮的声音低而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
凯瑟琳转过头，目光依旧温和，语气更是无辜得仿佛一个受到误解的信徒。
“这位女士为何如此怀疑我呢？如果您有什么问题，请尽管提问。我很乐意澄清您的疑虑。”
简妮上前一步，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你说你是教堂的领唱者，但当我提到‘深渊乐章’时，你的反应太平静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在剖析猎物的弱点。
“普通人听到这种术语时，至少会有些迷茫或惊讶，但你却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凯瑟琳的微笑僵硬了一瞬间，几不可察，但却没能逃过简妮的眼睛。
她很快恢复从容，语气依旧柔和：“或许是因为我从未听说过这个术语，所以没有感到特别惊讶。”
简妮冷笑一声，语气愈发尖锐：
“是吗？那你为何在刚才提到‘音符是人类灵魂的共鸣’？
这是深渊乐章研究中的术语，只有接触过相关信息的人才会用这种表述。”
凯瑟琳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但她并没有再试图掩饰，
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教堂穹顶上方摇曳的烛光，那光芒映照在她的瞳孔中，像是倒映着一个即将坠落的世界。
她的声音悠然而带着戏剧性的意味，仿佛吟诵着一首古老的圣歌：“看来，我的伪装确实骗不过你们。”
她摊开双手，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圣洁的外表之下，终于撕裂了隐藏的黑暗本质。
她的身躯在烛光的映衬下缓缓变化，那白皙的皮肤透出一抹不祥的光晕，
如同画布上渗出的墨迹，逐渐向更深的黑暗蔓延。
她身后的空气仿佛被扭曲了一般，一对羽翼缓缓展开，
羽毛如同天使般纯白无瑕，微微闪烁着柔和的光辉。
然而，那光辉之下，羽毛的边缘却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
一滴滴地滴落在教堂的地面上，溅起诡异的红色涟漪，透着腥臭和腐朽的气息。
羽翼微微颤动，带起一阵无形的风，那风中夹杂着低不可闻的哀嚎，
如同被遗弃者的祷告，又像是某种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呢喃。
她的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仿佛一位真正的圣母，带着无尽的悲悯，凝视着北宫玄。
教堂内的烛光猛然一暗，空气中开始回响起一股奇异的低语声，
那声音仿佛无数音符交织而成，旋律美得近乎不真实，却又带着扭曲的共鸣，
如同一首从地狱深处奏响的安魂曲。
凯瑟琳迈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的光影便扭曲一分，
那些低语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更加清晰，如同一首无法抗拒的圣歌在她的掌控下缓缓展开。
她的声音宛如天使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温柔，
透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北宫玄，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本质与他们不同，你的存在，是深渊的馈赠……”
北宫玄的眼神微微一滞，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颤抖了一下，心脏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丝线缠绕。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浮现出破碎的影像。
旋律在他的耳边呢喃，仿佛从过去的某个角落苏醒，又仿佛来自未来的某个必然结局。
音符在流淌，它们彼此交缠、融合、增殖，如同活物般钻入他的脑海。
黑暗在他的思维深处蔓延，模糊的音符化作黑色的丝线，
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攀附上他的灵魂，如藤蔓般缠绕、勒紧，编织成一首悖逆现实的交响。
音符跳跃着，交错成层叠的旋律，越来越快，越来越密，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诡异地笑着，向他诉说深渊的低语。
他看到血红色的月光下，无数张模糊的面孔在深渊中仰望自己，
他们的嘴唇翕动，唱着不属于人类的旋律，那旋律与凯瑟琳的低语完美重合，像是在呼唤着他。
他感到懒惰与傲慢的乐章在体内翻涌，它们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手拨弄着弦，试图让它们偏离原本的轨迹。
“你不需要抗拒……”
凯瑟琳的声音轻柔至极，如同春日清晨的微风，温暖而宁静。
她的双眸泛着神圣的光辉，睫毛轻轻颤动，每一个字都带着直击灵魂的力量：“你的音乐，从未属于这个世界。”
她的羽翼缓缓张开，投下的影子映在北宫玄的身上，仿佛将他笼罩在圣洁的庇护之下。
然而，那羽翼滴落的血液却悄然渗透进地面，形成一个隐隐约约的旋律阵列，
如同深渊召唤的印记，将整个空间的现实感一点点剥离。
北宫玄的呼吸微微紊乱，指尖的琴弦震颤出一丝不稳定的回响。
他的意识在崩裂，理智在摇摇欲坠。
“北宫玄！”
简妮的声音猛然炸裂在他耳边，带着无法抗拒的急切与愤怒。
她猛然踏前一步，手掌猛地张开，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无音屏障瞬间成形，将那些低语隔绝在外，仿佛用无形的刀刃斩断了所有意图侵蚀北宫玄的旋律。
她的目光犀利如刀，死死盯着他，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
“你还记得吗？你曾对我立下誓言，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北宫玄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缠绕着他的音符瞬间一滞。
他的意识仿佛被利刃撕裂，某种被遗忘的记忆像洪水般涌入，冲刷着那些侵蚀他的旋律。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惯常的傲慢笑意：“简妮，你以为我是那种说了就不算的人吗？”
他猛然握紧琴弓，手臂微微一抬，一道锐利至极的旋律破空而出，犹如利刃般劈开凯瑟琳的低语。
空气中传来一声仿佛玻璃破碎的异响，凯瑟琳的旋律瞬间崩裂，
她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羽翼的边缘在音波的冲击下激起血色的涟漪。
她的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淡然的微笑，
声音低柔而含着危险：“原来，你还没准备好迎接你的归宿……”
北宫玄缓缓站直身体，金色的眼眸中带着睥睨一切的凌然之色。
他的指尖轻轻按住琴弦，眼神中满是冷漠的讥讽：“伪装得再好，音符不会撒谎。”
凯瑟琳轻轻一笑，羽翼微微收拢，血液从她指尖凝聚成音符，缓缓悬浮在空气中。
她的声音温柔至极，却藏着杀意：“看来……只能让我亲手引导你走向真正的舞台了。”
战斗前的对峙，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