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石子
翌日，天光熹微，旭日初升。
金色的光芒洒遍了广袤的草原，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露水的清新气息。
众人齐聚围场，都想来看苏落檀和白雪薇的骑射比试。
白雪薇一袭飒爽骑装，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宛若雪山之上走下的仙子，圣洁无暇。
阳光映照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更添几分清丽脱俗。
皇帝捋着胡须，目光落在苏落檀身上，带着几分考量，“檀儿，你练得如何了？”
她讪讪一笑，强装镇定，“回父皇，儿臣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白雪薇却巧笑嫣然，“昨日我看到封宸哥哥手把手教姐姐射箭，姐姐已经学得很好了呢！”
苏落檀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皇帝来了兴致，“哦？既是如此，那今日就看你的表现了！”
“是，父皇。”
她暗自叹了口气，走到嘲风身边。
嘲风通体乌黑，鬃毛油光水滑，神骏非凡。
它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不安地喷着鼻息，马蹄来回走动。
墨封宸亲自替苏落檀系好马鞍，修长如玉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嘲风的鬃毛。
嘲风在它的安抚下，很快平息下来，静静站在那里，不动了。
墨封宸微微俯身，不咸不淡地说道，“去吧，别给本王丢脸！”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丢脸是不可能的，只是看丢多大的脸罢了……
锣声响起，两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飞驰而出，卷起阵阵尘土。
白雪薇身姿轻盈，动作流畅，宛若与白马融为一体。
她弯弓搭箭，三箭齐发，箭无虚发，正中靶心。
围观的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好！”
皇帝赞许道，“白爱卿，你这女儿教的好啊！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骑射的功夫也是不输于男子啊！”
“皇上谬赞了。”一向严肃的白宰相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苏落檀咬紧牙关，眼瞅着马上就到达箭靶前，努力回忆着昨日墨封宸教她的技巧。
她稳定心神，抬弓，瞄准，松弦。
第一箭，正中靶心！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策马前行。
接下来的两个靶子距离更远，难度也更大。
她手心里全是细汗，但还是果断抬弓。
两箭皆中靶心。
人群中传来墨维真的叫喊，“四嫂好样的！”
最后一关是跳跃障碍物，并射中前方树上的苹果。
白雪薇骑着白马，轻巧地跃过障碍物。
就在她准备射箭时，正午时分的阳光恰好照射到她的眼睛，让她产生片刻失神。
箭矢偏离，从树梢滑落，未能射中苹果。
众人不禁发出惋惜之声。
“唉，可惜了，就差一寸！”
接下来轮到苏落檀了。
她原本压力很大，但看到白雪薇也失败了，她反而释然了。
反正她也射不中，那就打个平手好了！
嘲风腾空而起，稳稳跃过地上那些障碍物。
陡然，一颗石子从林间飞出，朝她的眼睛射了过来。
“吁——”
她本能地扬起缰绳，想要躲避。
但嘲风躲闪不及，前蹄高高扬起，竟将她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来。
苏落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体撞到前方那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浑身上下像散架子一样疼。
耳边传来惊呼声，但她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马朝她疾驰而来。
是墨封宸啊……
他翻身下马，将她抱在怀里，声调无比焦急，“苏落檀，你怎么样？”
她开口便是呻吟，“唔……我的小腿有点疼……”
墨封宸撩起她的裤腿，看到小腿被地面划破，鲜血汩汩流出。
他薄唇紧抿，侧脸紧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怎么回事，好好的都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她强撑着精神，反驳道，“林间有人用弹弓射我的眼睛，我为了躲避才掉下来的！”
墨封宸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用什么东西射的？”他问。
“石子。”她皱眉回忆了下。
墨封宸眉峰微挑，“石子？”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腿部的剧痛，低头四处寻找那颗罪魁祸首的石子。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碎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根本无法分辨哪一颗才是射中她的那颗。
更何况，这里距离起点已经很远了，皇帝他们站在高台上，只能看到她从马背上跌落，根本不可能看到有人用弹弓射她。
“怎么总有刁民想害朕！”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墨封宸：“……”
“父皇和母后还看着呢，先回去再说。”他看着苏落檀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将她稳稳地放在了马背上。
她却突然灵机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等等！”
“你又要做什么？”墨封宸不耐。
却看到她拿起弓箭，瞄准近在眼前的苹果，射出一箭，箭尖从中穿过红彤彤的苹果。
她伸出手，接住了落下来的苹果。
墨封宸看着她这波操作，哭笑不得。
“真有你的！”他语气中竟有一丝难得的宠溺和无奈。
两人共骑一匹马，缓缓朝着起点走去。
下马时，墨封宸先将她抱下来，动作轻柔。
白雪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的嫉恨几乎快要藏不住了。
皇帝关切地问道，“檀儿，你没事吧？”
苏落檀强忍着腿部的疼痛，踉跄着走了几步，“劳父皇担忧，儿臣没事。”
“四弟妹，你刚才骑得好好的，怎突然从马上掉了下来？”太子询问道。
苏落檀下意识地看向墨封宸。
后者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把石子的事情说出来。
她心里也是这样的。
现在林间的人肯定早就跑了，而地上又全是石子，她也没有证人，只能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围猎结束后，再暗中调查。
“落檀骑射不精，今日又在众人面前比试，难免紧张，一时不慎，就从马背上跌下去了。”她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皇帝轻叹道，“没事就好，是朕不该勉强你，快传御医过来好好瞧瞧。”
谁知，苏落檀举起手中的苹果，讪讪说道，“父皇，您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