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楼主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你该心里有数吧。
——不喜欢的人脑里根本不会出现此问题。
《怎样才算是用异性的眼光看人？》
——结论：问这个问题的你已经在用异性眼光看人家啦！
——补充最简单的检验法：你看到异性、你的同性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不满和讨厌的情绪，有就是了。
《恋爱的喜欢跟家人的喜欢有什么不同？》
——所有恋爱的喜欢最后都会变为家人的喜欢，属于是殊途同归。
——不同点：滚床单。
《青梅竹马的喜欢只是家人喜欢吧？》
——别人都跟你告白了，就代表对你有□□。
——人家告白了就代表人家已经搞清楚对你的感情、想跟你未来发展哪种感情了。
——楼主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给个痛快。别搁这问我们这些外人验证人家对你的喜欢纯度够不够，太没礼貌了。
《怎么判断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
——你想不想要跟那个人组建家庭？
《怎么分别喜欢的程度？要客观点的》
——1级酒店记录，2级吃饭、买礼物和电影票等账单，3级结婚证，4级房产证，5级人身保险单。
————
“施老师，今天不跟黎老师一起吃吗？”
施沐恩拿着微波炉热好的盒饭回自己的座位，“他今天带学生拍外景。”
“啊~好香，闻到黎老师做的便当后，就连手里的红烧牛肉面都不香了。”
“废话，人家可是三百万粉丝大厨的作品，跟机器量产完全不一样的。”
“你是在小看我全国月销量百万的康帅富吗！”
“别贫嘴了，赶紧就着这股香味多扒两口饭吧。”
施沐恩默默从背包拿出一小盒凉菜放在公用的茶几上，“这是黎阳多做让我拿来分的，你们要不要——”
“““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三双筷子就已经伸进餐盒里，半分钟后饭盒干净得像没用过一样。
“哎呀~今天又是被黎老师贤惠到的一天。”
“出的厅堂入得厨房，就算是男人我也没关系了。”
“噗，你想绿人施老师，你也得先有施老师的姿色才行啊，整形医院去一趟？”
“干嘛啦，我也没那么差吧？”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那我也可以找个低配版的黎老师嘛。”
“哦，低多少？”
“外貌80，工作成就50，性格70，厨艺80。”
“——的男人？”
“女人！你别套我，男人的话得要原装正版那种才行。”
“想桃子呢。”
“学校那棵桃树是你施的肥吧。”
“咱们这大理院的女生不愁没人追，同志有黎老师六成功力都脱单了，你这种姿色的撑死就坐电车的时候钓钓痴汉吧。”
“好过分，你怎么忍心让我一朵小花惨遭毒手。”
“哈哈哈”
“不过现在的猥亵犯有那么饥渴？不仅男女通吃，大叔都可以？”
“这就叫大叔在外面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哈哈哈”
“不是，我说真的，今天早上文院的罗老师就被‘摸’了。”
！！！
“真的假的？！”
“男老师？”
“你从哪来的消息？”
“当然是真的，我早上上课的时候文院的老师亲口跟我说的。据说是在地铁里被摸的，有好多学生都看着罗老师铁青着脸抓着一个男的下车找乘务员。”
“哇塞！”
“那个罗老师长得怎么样啊？”
“一个35岁的普通四眼大叔。”
“不会吧？！”
“我知道后回来特地找过校务网职员表确认，全文院姓罗的男老师就他一个。”
“卧槽了，被摸了哪里？屁股？”
“不知道，不过除了屁股，其他地方算不上性骚扰吧？”
“前面也可以。”
“滚，别让我想象。”
“那那个骚扰犯长得什么样啊？”
“干嘛，你还想是个帅哥啊？”
“哎呀，要是是黎老师或者施老师这样的，我就不会报警了。”
“那就反过来，是人家报警了。”
“好的，今天下午茶没你份。”
“不过是不是搞错了啊，就算是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一个奔四的普通大叔出手吧？是不是摸了其他人、像是女孩子之类的，罗老师见义勇为抓到人？
“那学校就可以颁奖了，然后那个罗老师要是单身就能刷一大把好高度了。
“那可不一定，最近不是到了冬季，有些兽人会在冬季发情嘛。要是没吃抑制素，这兽性大发起来，别说是三十五，五十五都可以吧？”
“女老师小声哄笑，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万一真是见义勇为呢？”
“不过就算不是‘见义’，那个罗老师也够‘勇’的了。女生不论，一个大男人被人非礼，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要是我就忍了。”
“喔喔，小陈有经验啊？”
“我是说如果啦！那换孙老师的话，你会说出来吗？！”
“不会。”斩钉截铁。
“你看被人知道之后，不就会被我们像刚刚那样在背后议论吗。与其这样，我宁愿当个哑巴，然后被膈应得三天吃不下饭。”
“哎你别把我们算进去，你就算了，我们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跟说什么没关系啦，我的意思是光是听到人在说这件事就会羞耻得找个洞钻进去。”
……
直到午睡时间，老师们都闭嘴在休闲椅上睡下，施沐恩才重新打开饭盒，吃掉温凉的饭菜。
下午上完课之后，施沐恩就直接收拾东西下班了。
研究室还有些事情未完成，发短信让学生做好七成，剩下的明天再做也来得及。他今天不想在学校里呆太久。
“沐恩！”车道另一边的李永顺看到他直接跑过来，“这么巧，下班了吗？”
“有事？”
“你之后没约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学校的美术展？”
没事，但不想去。
施沐恩看向被留在另一边人行道的黄毛青少年，“你们两个一起，不正好？”
追人就是想要两人独处吧。
“不、但是，这个，”李永顺难得的害羞，用手指挠了挠脸，“你知道我们的情况的，这么不是有点尴尬嘛。拜托了，你没事的话就陪我一次吧！”
“……”
施沐恩的朋友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他想要好好相处的。
生平第一次当电灯泡，施沐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走在有说有笑的两人身后两步距离。
李永顺明显在找梗、找话题拼命逗人发笑，宋子轩也十分捧场，有话必接。
这不是相处得很不错吗？
尽管他因为个人原因不想与宋子轩有太多往来，但是爱情是两人的事，如果李永顺真心喜欢，他也会送上祝福。
他是不知道宋子轩正在交往的人怎样，不过也没有比使用暴力的人更糟糕了吧。
从李永顺的话听来，两人才交往半年，在大学城附近等待改造的老楼里合租，房租还要七三分，对方的外在条件也不是值得跪舔的程度。
感情基础淡薄得没有，跟这种会打自己的人在一起除了折磨，还图什么？
“这次的院展，一年级只有三个人被选上吧，子轩好厉害！”
“哈哈哈，只是碰巧我的风格比较适合这次的题材啦。”
施沐恩看了一眼门口旁边的牌子，主题——【堕落之花】。
他们一走进挂着无数画作的展览室，李永顺就逼不及待问宋子轩的画放在哪里。
“难得来一次，全部看一遍吧。我想要知道李哥的第一印象感觉。”
展览室的人不多，加上他们也不够二十个。施沐恩放慢脚步，假装欣赏绘画，跟前面两人拉开距离。
因为主题关系，大多数画作都是阴沉、灰冷、黑暗的色调，又或是画得鲜艳的形骸可怖。
施沐恩不喜欢这种题材，看了两眼就直接抄近路，打算早一步离开，之后再发信息给李永顺。
偶尔路过的时候，一幅简单的炭笔素描里抓住了他的视线。在左右两边黑紫色画作的衬托下，这幅素描里保留的大篇画纸朴素纯净的白，格外引人瞩目。
画里的模特是世人熟知的‘断臂的维纳斯’。
整体是石膏像素描，只有断臂处用了格外写实的笔法描绘出断掉的血管、肌肉纤维组织、骨头……
作品名是《丑陋的断臂》，作者是大一，宋子轩。
“怎么样？”
施沐恩侧过头，“李永顺呢？”
“我的脚拐了一下，李哥去帮我们买饮料顺便要点冰块。”
室内平地、还铺着地毯怎么可能会崴脚，但是伤八成是真的伤。
施沐恩又不着痕迹地将这个人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长袖长裤，脸上无外伤。
“施老师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宋子轩又问。
“跟主题不搭吧。”
“怎么会，这可是美之女神的堕落哦，从不可亵渎的神明变成凡人，这可是最大的堕落了。”
“既然审查的老师认可的话，那就是这样吧。”
“虽然教科书、老师们都宣扬断臂的维纳斯是因为这份不完美而美丽，但是这不过是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要是文物发掘的时候能找回那条手臂，大家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手臂接回去。”
施沐恩认同后一句话。
宋子轩抬手在断臂的素描炭黑色与旁边的背景白色中来回移动，“不完美就是不完美，缺损、残缺就是丑陋，瑕疵就是让人难以接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施老师不这么觉得吗？”
“是年轻人会有的观点。”施沐恩不想认同这句话。
“那就希望等我到施老师这个岁数的时候，能够接受黑也是白的理论吧。啊啊~能不能那个时候能不能早一点到来呢？”
“……”
“我们出去等李哥吧。”
施沐恩跟着走向门口，“你不想让李永顺看你的画。”
“对啊，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呈现好的一面是人的本能吧。”宋子轩靠着门口边的墙，双手垫在脑后，看到不远处跑来这边的人后，轻笑着抬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黎老师一样，不是吗？”
远处橙金色的夕阳一半已沉下地平线，沥青路上的青年就仿佛带着那一半的光辉朝自己挥手跑来。
“施老师！我们一起回家吧！”
笑容、声音、体魄，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往外豪气挥洒着温暖的光芒。
看着他，积攒一天的负面情绪都会无声消融。
“真是如太阳神一般的完美啊，待在这种人身边就会有自己也是完美的人的错觉呢。”宋子轩盯着地板缝隙，“之前院里还有一些暗戳戳喜欢你两年的师兄师姐，看到黎老师之后全都自动放弃了。”
……
出校园之后，黎阳还笑着逗他，“恩恩，听到了吗？像我·这种完美男人，根本就没有不喜欢的理由哦？”
“你是复读机吗。”
“因为不存在不喜欢我的理由，所以根本不需要找喜欢我的证据了吧？”
施沐恩跨进公寓电梯，“我没说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跟不喜欢的人住在一起。”
黎阳不满地鼓起嘴，“噗——又玩这种文字游戏。”
指纹解锁，推开家门后，黎阳还发着牢骚。他至今都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什么阻碍了施沐恩承认这份感情。
“‘我喜欢你’四个字是下了毒吗，老实说一次又不会要你命。”
“真是缠人，我——你脱衣服干嘛！？”
艺术家也难以描绘一二的丰硕饱满，还缀着晶莹汗水的肌肉触手可及。
“看看，摸摸，”黎阳大胆地捉着施沐恩的手往自己腹肌上按，委委屈屈地瘪着嘴：“这幅完美的□□就不能让你口中的纯洁家人情发生一点点质变嘛？”
骨节分明的冷白色手掌刚碰上灼热的体温就触电一样发麻，然后闪电式抽离。
施沐恩左手抱住还留有温热触感的右手，脸红耳赤还强自镇定，“清者自清，白开水无论怎样都不会变成颜色饮料。你赶紧去洗澡，身上脏兮兮的，摸我一手灰尘。”
黎阳呶呶嘴，转身进浴室。他今天带着一班兔崽子跑了一天建筑工地，一身汗水加灰尘粘着难受。
施沐恩躲在房门后，捂着心跳失速的胸口喘气。
刚刚的肉图就像刻印在眼底一样挥之不去。
初中生还未长开，是个小孩子，很纯洁。
高中生的时候，自己在外国，长期分隔数万公里，没空想。
毕业之后，他回国，黎阳出国，他忙着担心远在非洲的黎阳安全问题，也没心思想。
所以现在仔细一想，他好像从没有跟成年体的黎阳长时间待在一起？
右手掌心烫得像发高烧。
不妙，真的不妙，黎阳七月份的时候才回来，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未来再继续下去，他真的受不了。
周末的时候就不该答应那个见鬼的赌约，挑衅他的。本来就是干劲过头了，以后要是再加把劲怎么办？
办公室老师们谈笑的画面，伤口流脓的维纳斯素描，肌理分明的小麦色身体，三人转一样在脑海中高速旋转。
转得施沐恩头晕头疼，倒在床上。
清者自清，真正清正、纯真之人不会有烦恼。
他会烦恼成这样就是因为他不纯洁。
是，他承认。
既然全网、全世界的人都告诉他是这样了，他也只能承认了不是吗！？
施沐恩埋在被铺里发出悲鸣的呜咽声。
没错，他对黎阳的感情不纯粹。
倒不如说早就不纯洁了，从三年前起就掺着罪恶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