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幻境
三清阁问心阶六千三百层泛起九彩霞光，叶风的元神悬浮在漫天飘落的彼岸花瓣雨中。
他开始陷入沉浮，幻境的神光冲入每个人的眼中。
可是，他们却无法看到。
在叶风的眼中，那漫天的彼岸花纷扬如雪。
在那些无穷无尽的花瓣里，浮动的是记忆碎片织成的庞大红尘网，将他困在轮回的茧房。
轮回，不断地轮回，这似乎将要成为他的一生。
只见。
在他脚下的每片花瓣中，居然都反映着不同的画面：
白衣胜雪的水灵儿在冰云仙宫之巅抚琴独坐，胸口处却被一剑贯通。
陆雪蝶浑身是血，挡在他的身前，惨然一笑
可无论如何，叶风都不为所动。
外界已经过去了几十天，在这些日子里，叶风早已麻木。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
叶风的手指划过虚空，指尖缠绕的剑气突然迸发璀璨金光。
刹那间，身后的景象又在虚空中呈现，背后之景开始崩塌，前方复制出了一切。
复制，不断地复制。
当指尖擦过冰凉的斩我剑时，剑身映出叶风那布满霜花的眉睫。
他的眼神，似乎苍老了许多，就像是一个迟暮老人。
可他本人还显得异常年轻。
而在剑锋第七次刺入水灵儿心口时，他忽然听见冰晶碎裂的脆响，那袭染血的白衣先是化作冰雕，最后在寒玉床上绽开朵朵红莲。
红莲？
叶风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冰莲，纯净无暇，不染世俗污垢。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那就是红莲，一直都是。
又或者，是被血染红了。
陆雪蝶消散的残魂化作流萤，落在叶风那被罡风割裂的道袍上，竟灼烧出细小的血洞。
无数年前前前某上古修士刻在台阶内部的心魔禁制被触发，玉阶表面浮现血红色《太上忘情诀》的篆文。
眼前的景象骤然再次扭曲，漫天飘雪中显出冰云仙宫轮廓。
可是就在一瞬间，冰云仙宫的样子似乎有了改变，但叶风没有人任何注意。
水灵儿赤着双足站在寒玉床上，三千青丝被罡风吹得猎猎飞舞，她指尖凝聚的冰凌正抵着自己眉心。
“又是这个场景。”叶风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掌心的斩我剑正穿透水灵儿的胸膛。
这是三十年前破除冰云仙宫心魔时的记忆重现。
实际上，这一切，叶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不只是真实的幻境。
甚至在他脑海中，那些繁杂的记忆，也成为了乱他道心的幻境。
幻境生幻境，以此反复，直到人死。
寒霜顺着剑身又开始疯狂蔓延，冰晶在叶风睫毛上再次凝成霜花。
再次，再次
他清晰记得当年在无数次轮回之前，水灵儿化为冰雕前说的那句话：
“你的剑道终将为情所困。“
突然，怀中冰冷的躯体变得温暖柔软。
叶风惊觉水灵儿竟睁开双眼，湛蓝美丽，却又失去冰冷的瞳孔中，居然倒映着漫天星辰，以及一片阴阳：
“叶风，杀了我。”
冰雕、尸体、相同的话语、不同的话语
斩我剑。
斩我斩我，叶风斩的是懦弱不前之我，斩的是没有责任感的我。
可如今，却要斩杀掉真正的自我吗？
问心阶剧烈震颤，六千层上亮起九九八十一道星芒。
这一幕被外界所看，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那可是问心阶，其中问心之法无数，甚至到现在都不完全。
而在其中，叶风感觉灵台被扯入漩涡，再睁眼时已置身尸山血海。
那是华夏的惨烈场景，地球人族绝代！
陆雪蝶的残魂正在消散，她胸口被洞穿的血窟窿里飞出点点萤火。
“别走！“叶风疯狂催动元婴之力，却发现周身灵力正在倒流。
陆雪蝶消散前的笑容与当年如出一辙：
“风哥，你还不明白吗？你参不透的不是天道，是人心。”
当第一万次轮回开启时，问心阶上的时空已然错乱。
叶风看着眼前相融的两道倩影：
水灵儿执伞站在幻丽烟雨中，身后却是陆雪蝶为自己夺得最后一丝机会的灵溪村地下河。
“情丝三千丈，不如一剑斩！”叶风竟然暴喝一声，斩我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辉。
剑光所过之处，两女的身影如镜花水月般破碎，却又在百丈外重新凝聚。
她们一次次凝聚，他一次次斩杀，终是习得那所谓的《太上忘情诀》。
“哈哈哈哈！”
叶风在此时发出一声狂笑，充满了疯癫
在杀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他的双眼已经血红，其中没有一丝感情。
此时的他，仿佛就是一个地狱之下逃上来的魔鬼。
他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外界仅仅过了百天，可在幻境中，他却已经度过了百年。
真正的水灵儿焦急地等待着叶风，一直站在问天阶之巅的广场上，只希望能看到叶风的身影动一动。
可是，一直没有。
“道友，问心阶上只能靠自己，你千万不要妄自进入，否则定会伤及本身。”
一个老者走到水灵儿身边，这已经是他第八次劝对方了。
不过每一次水灵儿都没有回话，每天都是默默站在此地，等待，一直等待。
她并不知道，叶风在幻境之中已经将她杀了无数遍，甚至修得《太上忘情诀》。
一切来的就是这么快，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总是悄然发生。
似乎前一秒叶风还初入问天阶，与人比试，可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感情。
终于，在修的此诀之后，叶风一剑斩碎了幻境，回到了现实。
同样也有人注意到了他。
人群一片惊呼，三清阁的入门试炼还在继续，他们自然还在观望。
“他动了，他真的动了。”
“问心阶对每个人的效果都不同，幻境也不一样，此人还能否再上前？”
“我觉得他肯定能，那可是六千阶的幻境，他居然用了仅仅百天就破开了。”
当叶风再睁开眼之时，他的全身气息已经陡然变化，没有一丝情感。
“此子莫不是除非了情关？”
有化神强者开始讨论。
“那可是最惨烈的关卡，你看看这小子现在那气息，连我都不敢去招惹，眼神都能杀人。”
“是的，情关唯有一关，便是忘情，一般人又怎么可能容易忘情，可若不忘情，又怎么从中走出，看他的样子，已经抛去红尘了，他日必将证道。”
现在只有少数人看到了叶风的脸，而水灵儿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