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纵横八极，从头说起
第四天。
沈约仿佛困在某个时间节点，又一次在思贤峰君子院，那个小小的卧室中醒来。
只是这次，他不再迷茫。
洗手净面之后，坐在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已经准备好的食盒。
沈约伸长脖子，在饭菜之上，深深地抽了下鼻子。
“太香了！”
沈约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好吃”，都是非常主观的，跟个人的成长环境、口味喜好、甚至身体状况，有着直接的关系。越是大家都认可的“美食”，就越像是工业化、标准化的东西，缺少摇曳生姿的“灵魂”。
可是君子院里的饭菜，简直就像是肚子里的“寄生虫”，跳出来，穿上白衣白帽，化身田螺姑娘，亲自给你定做了几道，令灵魂抽泣的美味饭菜。
任何东西催升到极致，跟孽毒就有着解不开的关系。
沈约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兴高采烈地开始大快朵颐。
“蜥蜴人，多谢了。”
………
吃饱喝足，沈约早早来到后院的丹房院里。
龙见田头发散乱，呆愣愣地站在丹房之前。
丹房之内温度极高，当中的八卦丹炉，造型怪异，就像一个半截埋在地里大葫芦，葫芦口上接顶棚的烟道孔。
“葫芦”的上半身较小的部分，四周镶了八枚龙形把手，不知有什么用处。
昨天沈约扛回来的药材竟然少了一大半。
沈约冷哼了一声，只当没看见，冲着龙见田的背影大声说道：
“老龙！我来了，开始教我炼丹吧。”
半晌龙见田才回过身来，布满血丝的眼中，神光渐渐凝聚，从神游物外的痴呆状态，恢复过来。
上下打量沈约，眼中充满了惊讶。
“你居然真的破解了梦魇之瞳？？”
沈约抬起右手，充沛的异力在指掌间缠绕，魂力延展开来，除了眼前这个在魔染边缘徘徊的老头子，看不出深浅之外。五十丈内，事无巨细，尽在掌握之中。
龙见田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师妹进阶道人境，觉醒神通，梦魇之瞳，从来没人能自行破解！”
龙见田的眼中神采焕然，
“你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龙见田原本并没真的把沈约当成救命稻草。
虽然沈约的身上充满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地方，可一个如此格格不入的小年轻，能做到什么程度？
跟青藤有过接触，是他唯一的价值！
因此，威逼利诱之后，就扔给元亨子看管。六天之内能榨出丹方的秘密最好，如果不能，就让独孤泣鹤玩他到死好了。
他要是怕死，就会拿着秘密，来求自己救他一命。
这也是他能答应独孤泣鹤，将沈约送给他晚上做药童的原因。
三天过去了，这个小子，不但在独孤泣鹤千奇百怪的奇毒摧残之下，还能活蹦乱跳，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还能自己解除梦魇之瞳的封印。
这令龙见田对他大为改观。
“也许他真的是我的机缘呢？”
龙见田低下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抬头问道：
“你身负魂力，肉身强劲，但是看着却割裂无比。”
“你的修为究竟是什么境界？”
这句话把沈约给问得愣住了。
传了他东华观练气法的平阳子师徒二人，根本没给他说过。
当初为了解决沈约的形神问题，给只有魂力，但肉身孱弱的他，打一下肉身基础。
而且因为相处时间短暂，玄真只传了用法，用扑击格斗之术，塑造了沈约的肌肉记忆。
典型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后来历经寿阳城的种种，沈约的状况已经与那时候大相径庭。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境界。
龙见田继续问道：
“我最初见你的时候，你似乎练的是东华观的道门正宗玄元气法，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
“似乎走的是肉身异化的路子。”
“这种极端强化肉身的方法，只有那些灵智低微，魂力浅薄的妖兽一族，才会这么干。”
“而且这期间的转换才相隔不足百日。”
龙见田好奇宝宝一样，上下打量沈约，
“究竟什么原因，会如此天翻地覆，不可思议？”
沈约两手一摊，苦笑道：
“你这个老到成精的前辈高人都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
他真诚地向龙见田抱拳道：
“老龙，你要是知道什么，还望不吝赐教。”
龙见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你魂力有成之后，可否做过质性之测？”
沈约摇头，诚恳地说道：
“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一个散修，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学了一点练气法，究竟什么是修行，什么是修士，我全然不懂，也没人跟我说过。”
龙见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
他悠悠地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
不一会儿，一个灰衣仆役端着一套茶具走了进来。
沈约识相地，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
仆役手法极为娴熟，很快便冲好的茶汤，倒在两只茶盅里，递给两人。
沈约端起茶盅，只觉得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不由得赞了一句，
“好茶！”
龙见田轻轻抿了一口，便将茶盅放下，眼望碧空上的几朵浮云，幽幽地说道：
“我虽然也有三名入室弟子，但这样坐下聊聊修行，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既然你是没有师父的散修，那我就从头给你说说……”
“故老相传，我们脚下这片大陆广阔无极，孕育了无数生灵。”
“漫长的岁月，加上无数生灵，渐渐便有那聪明绝顶之士，不再屈服于天道之下，想要逆天改命。经过千万年的磨砺与积累，终于开辟出一条修行之路来。”
“根据种族，天下大致可分为三界，人间界，真灵界，幽冥界。”
“人间界，自然便是万灵之长的人类所生活的地方。”
“真灵界，则是人类以外生灵所在的无边荒野。”
“幽冥界，是人间界和真灵界中一些失了肉身魂器，只剩一缕残魂，苟延残喘的一群可怜虫，所聚集的阴煞浓郁之地。”
“实际上，三界之间的边界并不十分清晰，经常是互相杂处。”
“南齐国中的云梦山，便是有名的阴煞之地，幽冥之国。”
沈约不由得“哦！”了一声，心道：“怪不得，怪不得平阳子和玄真初次见到自己，会那么惊讶，”
再一转念，心中不由纳闷，
“既然是幽冥之国，老道士去那里干什么呢？”
“还有小霜……，不知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