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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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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绥宁将黎敬州拉进了卧室里。

    女孩子绷着一张脸,一路往里走,就没笑过。

    她正表情严肃地将门关上,刚转过身,就被黎敬州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姜绥宁的手自然而然地环在黎敬州的脖子上,她看着黎敬州漂亮的有点过分的脸,不自知地笑了笑。

    黎敬州将她放在床沿。

    他从一旁拿过袜子,蹲下,给姜绥宁穿上。

    姜绥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阻止。

    黎敬州替她穿好了袜子,抬眸看她,面色专注,他说:“绥绥,你什么都没有忘记,对不对?”

    姜绥宁微笑着点头,“对,我什么都没有忘记。”

    黎敬州莫名地,眼眶有点红。

    姜绥宁抬手,摸他的脸,“我刚刚昏迷的时候,其实在做梦呢,我梦到你了。”

    黎敬州将脸微微偏过去,贴着姜绥宁的手心,他微微掀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表情带着几分缱绻,很温情,“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我们在月荡山的时候。”姜绥宁顿了顿,眼泪掉下来,“黎敬州,你真是个傻子。”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女孩哽咽的面容让他心口一紧。

    “你都记起来了。”

    姜绥宁说,都记起来了,你想我忘记的,我都记起来了。

    记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变得或深或浅。

    黎敬州曾经亲手斩断过自己和姜绥宁之间最深的那根羁绊。

    那时想的是什么?

    那时想,只要她能幸福,其他一切,真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含着泪水的眼睛。

    他抬手,擦过她已经湿润的眼角,叹了口气,“姜绥宁,不许哭。”

    时光好像在一瞬间穿越,姜绥宁在这一刻,回到了自己的17岁。

    姜绥宁的病友阿紫死了,新住进来的,是一个双腿皆断的瘫痪少年。

    他看起来十五岁上下,一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精致考究,上帝偏爱。

    他正独自一个人推着轮椅走进来,一身病号服松松垮垮,他的表情病态而冰冷,带着粘腻潮湿的地狱才有的死气。

    姜绥宁已经在这个精神病院里住了7年了。

    她什么人都见过,当然也包括,面前这种病人。

    姜绥宁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手段残忍的疯子。

    姜绥宁喜欢疯子。

    她朝着少年招手,笑着说:“你好呀,小疯子。”

    少年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将轮椅推到了床边,躺上床,睡下。

    姜绥宁觉得没意思,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简单的晚饭过后,姜绥宁如同往常一样,被送去电击。

    这其实是很痛的,可是时间久了,人会麻木。

    姜绥宁重新回到病房时,满嘴的血腥气,还有心情对自己的新室友打招呼,“你好呀,电击室除了新道具,还挺酸爽的,希望你别用上。”

    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绥宁无所谓地耸肩,她越过黎敬州,在自己的病床上坐下。

    灯在姜绥宁坐下没多久就关了,她躺下,听见身旁的少年在梦中惊恐地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喂”姜绥宁不安的试探开口,“你做噩梦了吗?”

    少年人依旧还是在喑哑哽声。

    应该真的是很可怕的梦,姜绥宁想,真是承受力太弱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做过噩梦了。

    还是遇到的事情不够残忍。

    虽是这般不屑,姜绥宁还是起身,走到了少年的病床旁,她坐下,轻拍着少年的胸口,唱着儿时母亲给自己唱的歌谣。

    吴侬软语,词曲悠扬。

    和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格格不入。

    少年渐渐的安稳下去了,姜绥宁却还是在依旧哼唱着。

    她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想着的都是自己的母亲。

    也不知道她在姜家过得好不好。

    苏月晚是这个世上,姜绥宁最爱的人。

    她愿意为了她,在这个恶心的地方日复一日地苟活下去。

    只能要能活着,早晚有一天,还能见到母亲。

    而躺着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光在夜晚依然摄人,哪怕是在暗夜中,姜绥宁还是察觉了。

    她的歌声渐渐小下去,两人在寂静的空间中面面相觑。

    “你醒了”

    “你刚刚在唱的歌谣叫什么?”少年声色平稳。

    姜绥宁惊讶,“原来你会说话啊?那是我妈妈哄我睡觉的歌谣,我也不知道名字。”

    少年闭了闭眼,再睁开,“很好听。”

    “当然好听啊,我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唱歌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短暂沉默,少年抿了抿唇角,低声:“黎敬州。”

    “黎敬州?”姜绥宁问他,名字是哪几个字。

    黎敬州依言说了。

    姜绥宁叹了口气,“你的名字寓意真好。”

    黎敬州还想听听姜绥宁方才唱的歌。

    姜绥宁说:“不能再唱了,明天我们4点就要起来,早上要跑步。”

    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腿”

    “没关系。”黎敬州平静至极,“我是个废人。”

    他用这么漂亮的脸,说这么颓废的话。

    姜绥宁不爱听,“什么叫废人?很多伟大的人身体都不健全,你也可以做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里是月荡山,我是精神病人。”黎敬州声音轻慢,字字讽刺。

    姜绥宁啧了声,“有些人还不如疯子呢,但我不是病人,我是被人困在这里的。”

    两人说这话,渐渐的,并排躺在了床上。

    姜绥宁的上个病友,是个重度精神病人,姜绥宁和她无法交流,黎敬州的出现,让她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将自己从前遭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别让我找到出去的机会,否则,我一定弄死姜家全家!”她摸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结痂伤口,眼中都是恨意。

    黎敬州想,黎焚承说得没错,他有病。

    他竟然觉得女孩这个偏执又满是怨气的样子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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