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生无可恋
等到花烟再醒来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候。
花烟全身都是没什么力气的，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门，略有些恍惚。
这是什么地方，花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陌生，不是世子府上，也不是春满楼，叶寄北到底能将花烟带到什么地方？
门外有守卫，不是官兵打扮，短打发带，似乎是寻常的护院，然花烟看得出，那些人兵刃绝非寻常护院。
“月小姐。”
门口两人看见花烟便是行礼道。
花烟略有些恍惚起来，这人叫自己月小姐，若是叶寄北的人，应该不会叫自己月小姐，大抵也是因为这些人的缘故，
“我师傅在哪？”
那两位守卫沉默，交换了眼神，只伸手。
“月小姐请。”
花烟不知自己是如何跟着那些人去到那间屋子的，那屋子里冷的厉害。
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口棺材。花烟没心思去看那棺材木是什么材质的，只觉得心慌得厉害。
“月小姐，节哀。”
那守卫走了，只是留下花烟一人在此处。
花烟不知是如何拖着自己的身子靠近这棺材的，只瞧见师傅此刻合着眼，很是安详，不像是从火场中出来的，身上没一点灰尘，反倒是干净的极了，衣裳也是穿得干干净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花烟晓得，这是叶寄北替她准备的，替她整理好遗容。
只是师傅此刻看着那样干净，身上也没烧伤，没受伤，师傅应该是没事的。
花烟想要伸手摸摸师傅的面颊，却又缩回手。若是摸着一片冰冷，花烟如何还能告诉自己师傅还活着，花烟害怕。
花烟忽而又觉得后颈处疼的厉害，无意识跪在那棺材前，明明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说师傅还活着，却是不可控制落泪。
“阿烟。”
不知道哭成多久，花烟只觉得冷得厉害，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似乎四周的寒气都再像是花烟身上涌过来，这也好，总比往师傅身上钻的好，花烟希望师傅不要冷下来，似乎过了许久，身后忽而传来了脚步声，那人给花烟身上披了件斗篷，此刻却是不应该说些什么了，倒是更加恍惚起来了。
“夜深了，你身上有伤，回去歇息了。”
“师傅一个人，在这里怕冷，我陪着师傅，师傅就不冷了。”
花烟甚至不想回头，全身都没了知觉。
“好，那我陪你。”
叶寄北此刻却也是跪在了此处了，陪着花烟。
“叶寄北，你小时候，是被我师傅救了的。”
花烟努力笑了起来了。
“夫人是好人。”
叶寄北此刻也是悲怆。
“不要叫我师傅夫人，她不是谁的夫人，我师傅叫春夏，从前是京城第一舞娘，现在也是，等到师傅醒过来，我就带她去天下各处，不再留在京都了，不要报仇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跟师傅一起，怎么都好。”
花烟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然面上却都是泪水。
“阿烟，等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
“好，你陪我和师傅，一起去，我们可以陪你回夜国，等，等到了夜国，你请我和师傅吃，吃最好吃的大夜美食，去各式各样的地方，好不好叶寄北？”
“好，阿烟，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陪你，阿烟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叶寄北知道花烟此刻在想什么，叶寄北舍不得再一次将花烟的伤口揭开，只得顺着花烟的话说，却不由得越发出来些难过。花烟何尝不知道真相，只不过现在自欺欺人罢了。
若是这样能叫她好受些，总归是好的，只是花烟此刻的模样，叫叶寄北看着心疼。
“师傅，阿烟给你唱摇篮曲，小时候，师傅总是给阿烟唱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花烟只是低低唱着，明明是首温柔的曲子，却是叫叶寄北听了也不由得想落泪，其实这时候悲伤的曲子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师傅，师傅，师傅化成星星了。”
花烟一直在唱，直到唱的累了，最后才小心翼翼说出来。
“阿烟，师傅在天上看着阿烟，别担心。”
叶寄北揽住花烟肩膀，只瞧着花烟摇摇欲坠，一抬手，那后颈的伤口又是裂开了来，那一身的血迹。
“阿烟，回去吧，你受伤了。”
叶寄北晓得花烟此刻若是强行将她带回去，她一定是要埋怨自己的，只得如此小心翼翼询问道。
“叶寄北，我好没用，连陪师傅一晚上都不行，叶寄北，我是个废人，我好没用。”
花烟此刻面上没有半分的血色，只是看着很叫人心疼，叶寄北不多问些什么，只是揽住花烟。
“回去吧。师傅若是看见阿烟这般伤身，一定也会很难过的。”
花烟唇色发白，似乎是快要晕了过去的模样。
“好。”
花烟点点头，只撑着叶寄北起身来，恰恰走出那屋子，便是晕了。
“叶寄北，你去找玲珑，她知道假死的药”
这是花烟晕过去之前说得最后一句话。
“好。”
叶寄北将花烟抱起来，抱着进来了屋子里，又唤了侍女，替她上药。
“主上，这位月姑娘，当真不用带走吗？将她带入烟阁，不大方便的。”
叶寄北恰恰离开了此处后，还未走出几步，便是听得那位公子如是道。
“没关系。”
叶寄北对那人说得话也不是那般上下级口吻，似乎带了些温柔。
这些侍卫极少听到叶寄北如此温柔说话，这时候，方才晓得那位月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
只是这些侍卫心中也是有些不安，倘若月姑娘晓得主子是烟阁的主人，从前他们还接下过暗杀月姑娘的案子，两人大抵便是就是如此了，花烟不该如此的。
“主上歇息吧。”
那两侍卫此刻表情很是有些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