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她是魔鬼吗？
“阿宁，我这边……我这边有点急事……”谢小雨下意识的低下头：“乔恩，我们走！”
乔恩摇着头：“我不走，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乖，你待在这里，只会给爸爸添麻烦，他根本就无法照顾你！”谢小雨道。
“我不跟你走！我要陪着爸爸！”乔恩甚至都没有从我的怀中离开。
谢小雨有些毛躁了：“开什么玩笑，你才五岁，医院这地方鱼龙混杂的，遇到坏人怎么办？”
谢小雨说的有道理。乔恩这么小，我不想她有事。
我伸手摸着乔恩的小脑袋，笑着道：“听话，乔恩，赶紧跟你妈走！”
虽然明知道谢小雨着急出去，是给那个贱男人去通风报信。
但无法照顾女儿，也是既定的事实。
乔恩幼稚的大眼睛，满是坚毅：“我不！”
我故作轻松的活动了自己的四肢：“爸爸没事了，我知道你想陪着爸爸，可是爸爸这个样子，不能照顾你，乔恩，先跟妈妈回去，有时间了，再过来看爸爸啊！”
乔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我要是跟妈妈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啊……
乔恩的话猝不及防的渗透到了我的心。
五岁的女儿啊，她不肯离开的原因，居然是想要照顾我？
她才五岁啊？
我知道你懂事，但要不要这么懂事？
说好了不哭的，可是我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感动你的，永远是最朴实真挚的感情。
来自五岁女儿简单的话语，饱含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亲情。
直击我的心房。
冷静，冷静，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是父亲，我是乔恩心里的港湾，我是乔恩心里的一座山。
所以，我不能哭。
我抬起手臂，再次将女儿紧紧的抱在怀中。
靠着深呼吸，努力去抑制自己控制不住想要迸发的感情。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哪怕未来前途渺茫，哪怕长路漫漫，满是荆棘，哪怕未来还有更艰难的险阻等着我。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乔恩，爸爸发过的誓太多，所以就不发了。
爸爸会用行动证明，爸爸配得上做你的爸爸。
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我的女儿，将来一定要做公主！
……
我真的很想乔恩留下来陪我。
有她在我身边，赛过这世界上所有的好药良方。
但我更知道，留下来的话，受罪的人，还是她。
毕竟她才五岁。不会去买饭，不认识路，甚至上厕所的时候，都需要人陪。
我道：“乔恩乖，爸爸知道你对爸爸好，你是爸爸拼搏的动力呢，我不知道自己没了你，该怎么过这样难捱的日子，可是爸爸现在这个状况，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何况是你了？所以呢，你必须得跟妈妈走！”
“我不！”
小孩子执拗起来，真的很难劝。
因为她们不懂道理，和她们讲道理，完全是天方夜谭。
谢小雨走过来，伸手拉住乔恩的手：“走，和妈妈出去一趟，给爸爸买点好吃的，待会我们还会回来的！”
“真的吗？”乔恩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从我的怀里抽身：“妈妈，你没骗我？你总是骗我！”
谢小雨有些惭愧的别过头去：“当然没骗你！”
乔恩点点头，然后看向我：“爸爸你等着我，待会儿我就回来！”
……
我的天使走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和天使分开。
没有办法。
谢小雨很明显不想继续留在医院了，乔恩需要她照顾。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
不可抑制的悔恨自己当初的一意孤行。
谢小雨果然没有去而复返。
看着病房里其他病友都有家人陪伴。
我就很想哭。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虽然我的四肢很协调，但是并不能站起来。
因为疼痛。
只要我想用力，胸腔传来的疼痛可以让我窒息。
没有手机，没有人陪，看着空荡荡的白色天花板。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一样。
我还有些内急。
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你情绪的转移而转移。
反而越来越急。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拉响了警报铃。
有一个小护士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三号床的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没的选。
我硬着头皮道：“我……我内急……”
小护士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一脸厌恶的看着我：“你打电话啊，你可以通知你的家属啊，我是护士，不是护工……”
我苦笑：“我……我的手机丢了！”
小护士拿出她的手机。
高档的苹果手机。
手机壳上全是草莓。
就像漂亮的她一样。
“手机号总记得吧？”
……
说来惭愧，除了父母，我只记得谢小雨的手机号。
在谢小雨买下手机的第三天，她的手机号，我倒背如流。
爱一个人，就会爱她的一切。
在乎她，所以特意的去记忆。
记得我将她的手机号倒着背诵出来的时候，她还给了我一个甜甜的香吻，她说老公我好幸福啊。
当时多幸福，此刻就多么不幸。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我报出了谢小雨的手机号。
护士拨了过去。
虽然没有外放，但是苹果手机的音效依然能够将电话那头谢小雨的声音传递出来。
“我这边是护士站，请问是王宁的家属吗？”
“嗯……我是……别……别……求你别这样……”
电话那头传来谢小雨的声音。
声音悠长而缠绵，还夹杂着一股子哀求。
我差点吐血。
卧槽尼玛，谢小雨。
你这才从医院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知道你去通风报信了。
没想到你不但通风报信，还特么的去奉献自己了。
你可真无私啊！
你昨天才和那个贱男人……
你是魔鬼吗？
你特么的是魔鬼吗？
小护士听了对方奇怪的声音，皱了皱眉：“请问您有在听吗？”
“嗯……”
这个‘嗯’字声线拉的老长了，跟着，就是一声娇哼。
谢小雨那边慌乱的挂掉了电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护士满脸通红的挂掉了电话，然后看向我：“还有谁？”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