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追捕者
王下第一骑接到消息的47分钟前，1174号禁闭室外的铁丝网处，聚光灯下，警报声中，有三人正在越狱。
“愣着做什么？还想被抓回去吗？”
被杜海一把拉起，李泽兴才发现，他们面前的铁丝网已经被破坏，切口处呈现规整的圆形。
面前的两人，不可能在片刻之间，弄出这么规整的切口，除非是有人提前动过了手脚。
他不禁猜想，这次越狱行动，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进来。
铁丝网外，是成片的玉米地。
根据昨天粗浅的印象，玉米杆已经发黄，说明时节在秋季左右。
事实也符合李泽兴的判断，虽然天还没亮，但借着探照灯的余光，能看见玉米叶上凝结白霜。
出了铁丝网，三人并未作片刻停留，杜海拉着李泽兴，深一步浅一步地，在玉米地狂奔起来。
监狱短时间内便做出响应，逃出没多远，手电筒光、狗吠声从身后传来。
“呼哧呼哧……”
“嗖刷刷刷……”
呼吸声、脚步声、摩擦声不绝于耳，追兵和狗吠的声音倒不十分明显了。
逃了不知多久，种植园的围墙终于开始显现，三人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越过这道墙！去拥抱自由！去重获新生！
李泽兴心跳加剧，自由就在眼前！
近了！能看见围墙全貌了！
近了！最多半分钟就能抵达！
近了！不足30米的距离！
然而命运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捉弄人。
就像心仪的对象，总是等到告白才开口拒绝；
就像写作的灵感，总是等到交稿后才出现；
就像现在，追击的猎狗，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杀出。
“汪！汪！汪……”
杂乱无章且数量众多的狗吠声响起，他们被一群猎犬包围了。
至于数量，李泽兴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
他正被其中一只扑倒在地，不得不与之纠缠、翻滚。
猎犬们是什么品种？又是吃什么长大的？其力量之大，即使是新身体，也难以抗衡。
李泽兴一边暗暗心惊，一边喘着粗气，手脚并用。
只为让滴着涎水的巨口，离自己再远一点。
忽然间，咽呜声接连响起！
最后，压在自己身上的恶犬，也被杜海一击打趴。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杜海，看着这个年近50岁的、浑身还遍布伤痕的男人，竟在几息之间，摆平了一众恶犬。
杜海又一次伸出手来：
“快起来，否则……”
话音未落，暗处的追捕队已经发话：
“不许动！你们三个！
越狱已经是重罪！继续反抗，追捕队有权就地处置！”
一束束手电筒光，从四面八方亮起，李泽兴还未从地上爬起，心就凉了半截。
他有些脱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方面是刚才狂奔加反抗，令他缺氧；另一方面，这说不定，是最后一次呼吸外面的空气了。
看起来，另外两人也觉得情况不乐观，均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暗处中走出来一人，是追捕1队的队长，他四处查看起来，最终蹲到李泽兴身旁，其正下方，是刚才纠缠李泽兴的猎犬。
猎犬发出“呜呜”的呻吟，浑身不断颤抖着，队长把它抱在怀里，一边轻抚，一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结果却不如人意，片刻之后，猎犬停止了呼吸……
“是谁下的手？是谁下的手！”
前半句多少还含有几分问责，后半句已变成愤怒的咆哮！
方星辰没有表示，
杜海没有表示，
李泽兴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废了他们！废了他们！出什么问题，我顶着！”
话音刚落，队长已经抽出胶棍，朝着李泽兴脑袋砸来。
其力度之大，势道之沉，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胶棍还未落下，李泽兴就已经感受到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求生的本能在告诉他逃离，可身体却不听指挥，僵在原地纹丝不动。
要死了！
这一棍子下来，恐怕脑袋都得变形。
最后时分，李泽兴绝望的闭上了眼。
一阵罡风刮过，直吹得他脸颊生疼。
再睁眼！
是杜医生！接住了队长的胶棍！
他一把揪起李泽兴，推出去七八米远，直让李泽兴与暗处的追捕者们撞了个满怀。
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李泽兴身边不下五名追捕者，几乎同时向他攻来。
他甚至没机会再度起身，暴风雨般的胶棍，便密集砸来。
杜海与队长，在进行着怎样的对战，他不知道。
方星辰又该如何应付其他追捕者，他也不清楚。
他只能蜷缩在地，奋力调整姿势，尽量护住头部，承受着连续而紧致的殴打。
鼻子开始发堵，嘴里也尝到略带铁腥且发甜的味道，疼痛似乎也不那么强烈了。
这种感觉李泽兴记忆深刻，两年前他侥幸苟活，等待救援的时候，体验和现在一模一样。
“泽兴！还手啊！再挨打你会死的！”
是杜医生的声音，记忆中他一直和蔼可亲，对每一位病人都很关注，尤其是自己……
不过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为何要那么上心呢？
“还手啊！用你的招式！用你本来就知道的招式！”
李泽兴意识逐渐模糊，精神松懈之际，追捕者趁机砸中他的手指。
于是他手也软了下来，随之暴露出来的头部，遭受了重重的一棍。
“噗！”
李泽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头晕目眩之际，周遭的一切声响，似乎渐渐远离……
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浓厚而缓慢，声音大得甚至有些刺耳。
时间慢了下来，眼前的杂草、泥土、玉米根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能看见杂草的纹理、能看见泥土的颗粒、能看见玉米根上散发出来的白须。
而后，纹路之中，颗粒之里，白须之上，渐渐有红色光点泛出。
这些光点连城一条线，变成一丝丝飘带，飘荡在空气之中，遍布在大地之上，游曳在生物之内。
似乎是它们，构筑了一切物质，变成肉眼可见的现实；
似乎是它们，提供了一切营养，致使万物生长；
似乎是它们，支撑了一切信念，化作力量的源泉。
李泽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内，同样飘荡着丝丝履带。
他想起来了！
是有那么一个招式，他本来就会的！
是有那么一个招式，他本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