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さびしさや一尺消えて ゆくほたる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立花北枝 《萤》
手冢在院子里喂鱼，于池塘边看见了一只萤火虫，闪着微光。
池塘里养着锦鲤。还有从花火大会上带回来的红色小金鱼。
他想着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就这样微微失了神。
手冢爸爸：？？？
国光怎么了？最近发呆的次数好像有点多。连练网球的时候——在院子里挥拍都能看到他在走神。
手冢爸爸觉得要关心一下儿子的精神世界了。
“阿、娜、达~”
“彩、彩菜？”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老婆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温柔？
手冢妈妈就没有笑得不温柔的时候。手冢爸爸你是想干嘛？明天还吃饭吗？
最终，手冢爸爸也没有发挥自己父爱如山的机会。只能内心嘤嘤嘤了。尽管面上还是很冷淡的样子。
——祖传面瘫，你值得拥有。
手冢爷爷在廊下放了棋盘，喊孙子，“国光，下棋吗？”
手冢撒下手中的鱼食，坐到爷爷的对面。
“猜先吧。”
下棋的时候可以静心。但是对于手冢来说，这次好像只是把一些事情回忆得更清晰。
落子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耳边说，不应该下这边，应该是……
手冢爷爷全程没有讲话，直到棋局结束，才评价：“棋艺有进步。但是——心境的调节比从前更差。”
“啊，我知道。谢谢爷爷。”
“有缘的话……总会相见的。”
不可思议的事情既然突然地发生，安全地结束了，那么，要珍惜这种缘分，也对未来充满期待吧。
但如果无法再遇见——那也没有办法。神明无处不在，却也不一定垂帘世人。
这世上总总，总要看开的。
“啊，还是那孩子下棋好。国光你再练练吧。”手冢爷爷就差没明晃晃嫌弃了。“棋盘就交给你收拾了。”
道理都明白，但是需要接受果然有点困难啊。手冢爷爷起身离开。
手冢看着院子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萤火虫。
两只。扑闪扑闪的。
约定好的奖励——中国行终究还是没有实现。倒是开学前，不二按照约定好的来找手冢打球了。
曾经让顾伊人战战兢兢的比赛，在手冢手上完美地展现了。
不二强吗？算很强了。不管在哪个学校，一年级的正选总有可取之处。而不二显然凌驾在这个基础之上。
全国级别的一年级正选，不二是当之无愧的。
但是，手冢在更高的水平线上。这个水平是全国国中界顶峰的那种。
这个学期的沉淀是有用的，并不是被顾伊人占据了就停止了进步那种。更健康的身体，更完美的发挥，厚积薄发。
手冢国光对未来有了更明显的规划。
汗水浸湿了不二的头发，搭在眼帘前，露出一星蓝色的目光，凌厉又专注。
他从未跟手冢这样的人交过手。手冢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强的同龄人，并且凌驾在同龄人之上。
“输了啊……”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那个人是手冢？
“我输了。”他对手冢说。一瞬间变得很平静。
败者不需要安慰。胜者不需要言语。
“不二，我们一起去全国吧。”手冢如是说。
“好啊。”我答应了。如果是手冢的话。
跟随手冢，一定可以实现的。只不过是全国而已。这瞬间，想法变得很坚定。因为是手冢国光说出来的。
有一种哪怕世界都去的的感觉。
真是可怕啊，手冢国光。让我心甘情愿地跟随你。
八月底，返校日。
同学们有点怅然地告别了吃喝玩乐或死宅的暑假，又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迎接了即将到来的新学期。
前一刻还在惋惜失去的假期，见到有段时日不见的同学，又兴奋地打起了招呼。
比如——
“前田！作业快借我抄一下！”
“同求！”
“同求+1”
“江湖救急！我要数学作业，谁有？”
“各位大神行行好，谁有化学作业啊！”
“啧啧，这场面可真壮观啊！应该让老师来看一看的。”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哪个人完成了全部作业的给我站出来啊！”
有人默默看了手冢一眼，“班长……吧。”
不用“吧”，手冢怎么可能没有完成作业呢？谁给你们的胆量质疑手冢！
“太大意了！”手冢默默放冷气。面对这种明目张胆抄作业的行为，手冢又不是泥人！
开学第一天接受手冢版正牌冷气，有没有很舒爽？毕竟是夏天呢！
同学们：爽的不敢动啊不敢动！
九月初，开学典礼。
又听了一遍校长冗长的发言。而同学们只对其中“学园祭”这块内容感兴趣。
在班里同学热烈讨论班级开展什么项目好的时候，手冢在学生会递交了申请——结果一上来就是副会长级别。
没办法，太优秀，就是这样。
然后到网球部报道，开启挑战整个网球部的大型show time。
如果顾伊人在的话，一定大呼hold不住hold不住。
继立海大和冰帝之后，青学网球部也迎来了新一代的挑战。虽然迟了一个学期，但是成果是一样的。
大和部长跑来看热闹。“哈哈哈，有点激动。”
龙崎教练对未来的正选阵容充满期待。“除了手冢和不二，还有很多好苗子啊。”
乾也挑战了前辈，并取得胜利。
要知道上一个学期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干的，前辈们在日常训练和比赛里的数据他都摸得透透的。
大石和菊丸惜败。不过成功也不过是下一次的事了。
河村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但是也和小伙伴们一起挑战了前辈，虽然输得最惨。
新学期新气象就是这样。网球部也迎来了新的时代。
手冢开启了班级班长、学生会副会长、网球部部长的忙碌生涯。
学园祭班里决定搞常规的咖啡厅。
本来手冢这张脸是很好的门面，但是介于同学们一致觉得班长脸太冷，迎客的工作不能交给他，影响业绩——所以手冢其实是逃过一劫的。
穿上执事装当服务员，手冢还是很吸引人的。
不二专程跑来围观。“听说有冰山系美男啊，所以我来看看，果然是手冢呢。”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全校就数手冢最冰山——不是说他太不近人情，而是他的气质！
手冢上学期就是新生代表，成绩第一名，早就全校出名了。这学期一上来就斩获了网球部部长之位，大家就更熟知他了。
“不二，你这么闲吗？”
不二笑眯眯，“对啊。手冢猜是为什么呢？”
“你们班搞的什么活动？”
“是鬼屋哦~”
不二可不想充当班级门面，虽然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是这跟站在班级门口笑脸迎人可是有很大差距的。他多聪明啊，一开始就提议办鬼屋了。
鬼屋多有趣呀~
他点子多——其实就是整人方式多，这是有经验的，于是为班里的鬼屋方案出谋划策作了很大的贡献。
作为策划团队的一员，他幸运地逃过了迎客和扮鬼的工作——毕竟大家也觉得不二这么温柔的人扮鬼不太合适，吓人效果不太好。
——不，那你们就错了。其实不二很擅长这个！
网球部的活动很简单，用网球打倒摆放的饮料罐就算成功了。那边由网球部的副部长，一位二年级前辈盯着，手冢作为部长，回头班里换班的时候他就会去网球部。
不二没有当副部长。从实力上来说他是网球部第二，足够足够的。但是奈何他没有兴趣啊。
——他这个年级第二在班级里不要说班长了，什么职位都没有担当啊！
除了网球实力，其他的跟手冢相比都是两个极端。
网球部的训练菜单在手冢和乾的规划下作了调整，龙崎教练也日益严格起来——以前看不到希望也就懒得搞太多，现在可不一样了。
龙崎教练其实是个严格的好教练，这话不假的。只是她脾气可说不上好。所以以前面对一群没有潜力、没有毅力的部员才显得管理宽松，无动于衷。
她的负责以前体现在不放过有潜力的好苗子，至于其他的——反正他们自己也都是来混社团的，没什么想法。
但这学期开始，网球部迎来了新人冰山部长和觉醒的魔鬼教练的双重打压。很多部员顿时都叫苦不迭！
对于这类人——退社欢迎你们。
十月份，按照惯例学校都有修学旅行。
班里的同学都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去哪里玩，但是今年学校给的选择基本都是关东这边的城市，再远不过去个关西。
但是大家还是兴高采烈地商量着，一起组团。毕竟对于学生来说，能够出去玩总是开心的，随便选个没去过的地方，再约几个认识的同学就好了。
手冢选了中国。
海外修学的选项还是有的，只是很少有人选这个。这个要求更高，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选的。费用也很高，不是每个人都选得起的。
手冢可以选，也去得起。
看到海外研修目的地的时候，他就移不开目光了。几乎没有考虑，回过神来就已经报了名。
虽然行程里没有她所在的城市。但是他还是想去看一看，她的祖国。
虽然，她明明说过不是一个世界。但是，他想更加贴近她所看到的风景。
虽然……不知道将来能否再见面。但是……过去的他也无法遗忘。
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叫做怅然若失。
十月底，在东京世田谷区举办了一场多摩川沿岸的花火大会。
手冢一个人去看了烟花。
这次没有人在心底里叨叨，但是他不由自主地去买了烤鱿鱼。然后，在金鱼摊子上停留了下来。
这一次，抬头仰望夜空的时候，没有人突然离去。也没有人突然到来。
只有满目璀璨的烟火在盛放。
回家后，手冢爷爷就看到孙子提着一条红色的小金鱼走到了院子里。
池塘里有了两条红色的小金鱼。
手冢看着水面下红色的影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