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咬8
“谢觉·卡森。”
谢觉又听见亚汀的声音。
于是松开手，侍从表情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
谢觉看了一眼熄灭的半截香烟，笑得冷漠又秾丽，把烟塞到了侍从手里。
“帮我丢一下，好吗？”
侍从手无意识松开，惊恐地拼命后退，眼睛不住地往谢觉身侧看去。
仍是祈求，期盼。
谢觉眯起眸子，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愚蠢又软弱。
太懦弱的人，始终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很好的生存。
“德贝，你带里安下去安抚一下。”亚汀如是说，但声音没有愠怒，只如同往常。
突然被点名的德贝惊地发丝都差点一跳，面部绒毛不自觉抖动。
几天前的惨痛实在让他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有卡茵血脉那样特殊的存在，他的手估计是好不了的。
德贝强作镇定走过去，想把侍从扶起来。
毕竟还是摄政大臣家的人，虽然不是嫡亲血脉，但和老虎沾边的东西是不能够和老鼠一同而论的。
虽然，他很肯定在卡森王爵眼中，里安少爷和一只臭老鼠没区别。
谢觉见到德贝走入视线，觉得莫名眼熟，想了想就记起来了。
“德贝医生？”谢觉说，“原来令我尊敬的医生不仅是位出色的药剂研究员，居然还在心理学方面有建树是么？”
“那可真是博、学、多、才。”
“不才、不才”
德贝赶紧小心回答，然后默默看了一眼手死死捂在脸上的里安，嗯，确实是该进行心理辅导了。
就是不知道他和里安一起去能不能打个折什么的？
谢觉也没想为难人家，就看着两人颤颤巍巍的离开。要知道他谢觉可是天道圈出了名的好说话，只是刚刚实在给他气到了。
本来看到一个勉强算中规中矩、但仍然拉跨的假货时，谢觉还可以当一个笑话来看。
但是，后面的这个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品质低劣又自作聪明，那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恭顺两句话就迫不及待露出愚蠢的尾巴。
那么劣质的仿品就应该被销毁的不是么？
亚汀眼光真差。
无论是审美还是看人。
谢觉终于是理了理衣服，面庞换上一贯的缱绻笑意，转过身对不远处的亚汀行了个贵族礼。
“很高兴见到您。”
“晚上好，亲爱的陛下。”
王爵优雅而高傲。
亚汀看着那张在梦中反复出现的脸，微微暗了暗眼中神色。
在梦中已经极尽靡丽的脸庞，在眼前真实出现于眼前的时候，还是更为惊艳，令人无比意动。
谁能面对眉眼中翻涌着艳丽的优雅王爵而心如止水呢？
亚汀想，神明亦不能。
“晚上好，我亲爱的王爵。”亚汀说。
“或许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你说对吗？谢觉。”
亚汀是第一个这么叫谢觉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叫他王爵或大人。
除了……主角。
谢觉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就让沈困改口了，但是他的确喜欢“先生”那个称呼。
现在，也不知道玫瑰和他的同伴有没有会见成功了？
真是令任务者头疼。
谢觉落座，而亚汀眉目稍显严肃，可语气温和。
“谢觉，你刚刚发脾气了，为什么？”
“里安是一个极温和有礼的人，你们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温和有礼？
很多人也这么说谢觉。
亚汀长辈询问小辈般的口吻让谢觉不怎么舒服，更遑论亚汀带进来的人令他心情复杂。
“我亲爱的陛下，原谅我。”
“如果您说的是，那个顶着一张勉强有两分相似的脸，却一路上眼底的自鸣得意都要溢出眼眶。”
“还胆敢以主人的姿态来询问一个王爵：‘您喜欢吗’，并且是用一种摆不清自己位置的轻蔑语气说话的蠢蛋。”
“那么，请恕我直言，您的眼光未免太差了。”
谢觉说着，语气淡然。
亚汀闻言，并不生气。他对谢觉的容忍度一向很高，毕竟那张脸实在很美。
而且他发现，现在的谢觉越来越让他沉迷了，以至于从宴会过来到现在，对方数次逾矩不敬，他都没有任何责怪。
“是吗？有那么差劲？”
“是的，差劲至极。”
“哦，那真可惜啊。”
谢觉手摩挲上戒指，很好，对方无聊的话开始让谢觉心情烦躁。
“一个连假货都算不上的劣质品，陛下你在可惜什么？”
“谢觉，你该看看这间屋子。”亚汀答非所问。
谢觉没回答，只是眉眼的笑意浓了两分。
“安尔，你怎么觉得这间屋子怎么样？”
亚汀对旁边站着的人招了招手，口中的安尔顺从地到了亚汀怀里。
“漂亮极了，陛下。”
当然漂亮极了，符合谢觉口味的建筑怎么会不漂亮。
“谢觉，这里和你的庄园相比而言，你认为怎么样呢？”
谢觉眼眸看向窗外，绿茵，阳光，花园。亚汀指的是谢觉从离开宴会到王廷深处的一路上的建筑。
说实话，谢觉也不得不承认，像极了，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卡森庄园。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呢？”谢觉漫不经心地又加上了敬语。
“猛兽也是可以被圈养的，卡森。”亚汀盯着谢觉说道。
“您不觉得您胃口很大么？怎么，对谢尔塔少将的兴趣，显然不够填满您的欲望么？”
谢觉笑意浓重，眼神却冷，这个亚汀居然比剧情里的更令人反胃啊。
亚汀说：“这不一样。”
血食和情人是不一样的。
“哦，不一样啊…”谢觉说，“我还以为是您劣质品都要找不到了？”才妄图打他主意。
毕竟卡森家族和王室可是势均力敌的。
“亚汀，我觉得眼光差和胆子大你已经两者得兼了。”
“腐烂熊掌和生虫的鱼都握在手中了，你居然还妄图揭下虎皮吗？”
“可惜，你是一个差劲至极的猎手。”
谢觉目光落在安尔身上，实话说，这个安尔长得很漂亮。
长相有五分肖似了谢觉，好看的眉眼间少了倨傲，尽是清冷，眼睛也不是紫翡翠一样，而是像纯粹的蓝水晶。
这样的仿品已经很是难得，太过艳绝的面庞本就不可复制，尊贵的身份、天生的骄矜傲慢，更是谢觉身上的特质。
无与伦比、举世无双，正是因为如此，亚汀才痴迷于对方。
“陛下，我想，我是时候该走了，祝你诞辰愉快。”谢觉语气不太好。
亚汀闭了闭眼，这是刚刚谢觉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到底还是太急了。
于亚汀来说，他很喜欢一个像谢觉一样，富有挑战性又秾丽无比的情人，而且不只能喜欢一个。
嗅着空气中几乎微不可闻的淡香，手抚上安尔的白皙脖颈，唇颈相触，鲜血淋漓。
而刚刚看到安尔脖颈上的蓝色玫瑰让谢觉有些急促，或许他该去接他的宠物了。
到宴会厅时，原本的位置没有发现玫瑰，好吧，谢觉是不应该着急的。
因为说不定主角正在和同伴热切讨论谢觉的死法。
但就是，莫名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谢觉认为真是不太好的感觉。
“系统，主角现在在哪？”
————
谢觉按着系统给的位置，很快找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一处隐蔽的花园里找到了他的玫瑰。
只是他状态不太好，或者说整个场景都不太好，而且不太适合人类观看。
今夜月色极美，漫天的飞鸟停留在玫瑰枝头，沈困的白色礼服洁白如初，只是掉落的一地白瑰染着殷红的血。
玫瑰丛半遮半掩下，穿着贵族礼服的身体被群鸟覆盖，只依稀见到衣角和靴子。
谢觉突然就不想要那么好的视力了。
“先生……”
沈困看见了谢觉，银蓝色的瞳孔在恍神。
无措，惊慌，还有依恋、不可名状的情愫。
只是谢觉不理解，他不明白对方眼中的情绪从何而来。
沈困努力地笑，他很想告诉先生，不是他动的手，他的手没染血，甚至他小心地衣服都没有沾到。
玫瑰的笑其实是好看的，但是沾满鲜血的玫瑰盛落着惨白的月光。
不知道怎么，连漂亮极了的笑容也似乎变得有些悚然。
谢觉突然想起了一段原剧情。
【谢觉·卡森在被关押的第七十七天宣告死亡。】
【王爵被关押的地方华贵至极，陛下对于这个曾经的饲主总是特别恩赐。】
【夜幕之时，神鸟振动白色羽翼穿越巨大的飘窗，尖喙啄食罪者的血肉，利爪割开王爵的肌肤。】
【白日之中，乌鸦成群守在玫瑰园里，陛下总是带着王爵在其中晒着太阳，漆黑的鸦羽遮蔽明媚的阳光，形态奇异的勾魂之鸟覆上脸庞，漂亮的紫色眼睛被尖长的喙啄食殆尽。】
【每至将死时刻，陛下会以鲜血赐予王爵新生，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王爵最后的死亡在月色如银的夜晚，陛下饶恕罪者，玫瑰花的馨香中，陛下慢慢用刀将王爵的脸分割整齐，秾丽的面庞染上鲜血，尊贵的卡森王爵宣告死亡。】
“先生。”沈困已经到了谢觉面前。
脸上似乎仍带着笑意，但是却渗人无比。
沈困眼睛盯着王爵，他问：“你在害怕吗？先生。”
对方身上确实没沾到血，但是身上难免带了血腥味。
谢觉厌恶鲜血，也不喜欢它的气味。
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你真的在害怕。”沈困又走过来。
“为什么？”
沈困的手指慢慢抚上谢觉的面庞，他发现王爵的脸色不对，是太害怕了吗？
“你在害怕我吗？我的主人。”沈困和谢觉挨得极近，语气温柔，却像毒蛇吐信。
“玫瑰，是你在害怕。”
语气认真，谢觉抓住在脸上抚摸的手，太过冰冷，就像蛇一样。
沈困闻言沉默着，他突然抱住谢觉，“先生，不要放弃我。”
谢觉听到主角声音在颤抖，近乎哽咽。
虽然很有可能是装的。但是沈困的手紧抓着谢觉的右手，特别紧，仿佛要勒断经脉。
谢觉摸了摸主角的头，谢觉在对方颤动的眉眼间落下一个安抚性的吻。
沈困身体一僵，随即把谢觉抱的更紧。
“玫瑰，不想回家了？”谢觉声音低沉。
————
回到庄园时，谢觉发现主角仍拉着他的衣袖。
沈困颤动睫毛，他说：“是这两个人先招惹我的，是我命令的，但我没动手……”
谢觉说：“没事。”
沈困还是没松开手，而是沉默后说：“先生，可以给我一样东西么？”
“什么？”
“您的标志。”
“嗯？”
沈困继续说，“证明我属于您的标志。”
谢觉疑惑：“为什么？”
只觉得主角声音有点委屈，像是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孩子吃糖的破小孩。
“别人都有。”
谢觉突然觉得主角很特别，狠戾至极又非常可爱。
想到花园中的场景，谢觉眸色微沉，要是自己结局不那么惨，他就觉得主角是真可爱了。
寻思了一遍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主角的，谢觉想到的是衣服上的胸针和手上的紫翡翠戒指。
想了想，还是摘下紫翡翠戒指，然后把它戴到了主角手上。
“好吧，玫瑰，不止现在”
“在所有时间里，”
“紫翡翠戒指属于你。”
“你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