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高兴了么？

    第173章  你高兴了么？

    轰然倒塌的山洞，在我面前最后的入口被堵死，尘嚣四起，火光倾天。

    那里面不仅埋葬了我的敌人，也埋葬了我的亲人朋友。

    封克己和封雪，直到我离开之前，他们仍紧紧地抱在一起，额头也靠在一起，那是一个禁锢的姿势。

    好像死亡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

    我跪坐在洞口外，看着这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滑落。

    眼泪一点点地聚集到下巴处，溪水一般流下，滴在泥地里。

    我抬起发软的手，用尽力气捶着地板，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愤怒燃烧着我的眼角。

    姐姐走了。

    封克己走了。

    而我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封城见我这样，伸手拉我：“阿雪……”

    听到这个名字，怒火烧得更旺：“我不是封雪！”

    我一把打开封城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几乎是整个人把他撞倒在地。

    封城背部本来就有烧伤，被我这么一撞，整张脸都白了，但他仍死死地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呻吟。

    我压制着他，因为太过用力拽着他的衣领，手腕的伤口在冒血，疼得我皱起了眉头。

    但我根本不在乎，恶狠狠地抵着他的鼻尖，我厉声道：“现在我姐姐死了！你高兴了？啊？”

    我知道不关他的事情，但我却仍是痛恨他，为什么可以从头到尾瞒着我。

    我藏着一丝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希望：或许一开始知道，我就可以改变什么。

    即使我知道，我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包括封城也是。

    封雪是个极有自己主意的人，封城未必能拦得住她的想法，最多只是顺着封雪的意思，在布局而已。

    封城唇色发白，轻轻地抬起眼睫看我。

    望着封城那无欲无悲的神色，我忽然生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原本更加苛责的话，居然说不出来了。

    我松开他，往旁边一倒，躺在草地上，悲痛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对不起，我……”我还不认识她，就失去了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喜欢什么颜色？爱看什么电视剧？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我对她一无所知。

    封城也是累了，没有爬起来，就靠在我身边。

    背景是燃烧着的火苗，在这火场中，我们的呼吸声显得格外静谧。

    就是在这时候，封城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曾带着你姐姐，去看过你。”

    什么？我小时候就见过我姐姐？

    头皮蓦然一炸，我缓缓侧过脸，去看封城。

    封城的侧面的线条优美，紧紧绷着，没有什么表情。“你的童年生活，可以说是很幸福……你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家族里。”

    “这些年来，封雪只有看着你的时候，才产生了无数的动力。”

    “害人也好、扳倒奇点也罢，封雪想做的，只是维持你的正常生活。”

    封城说到这里，咳嗽了几声：“只有奇点彻底消失，你才能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阳光下。”

    那一瞬间，我竟然没有找出这句话的逻辑关系。

    为什么非要奇点消失，我才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封城低声道：“你姐姐……她很爱你。”

    我嘴巴苦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封城。

    “……我讨厌欺骗。”这个我爱着的男人。

    这个利用了我的男人。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情。

    他亲眼看着封雪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我以后，只要看着他这张脸，就会想到姐姐。

    想到姐姐的死。

    知道了这些，以后，还要我还怎么坦然无恙地，走在他身边，毫无负担地和他走下去？

    星星坠入深林，黑夜中，到处都是燃烧殆尽的声音。

    我躺在草地里，望着黑色如墨的星空，喃喃着：“封城，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封城没有说话，也许是太累了，很快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一点点地合上了。好困。

    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我需要休息。

    我感觉到身边的封城支起身子，手指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

    “封雪……你本是……我不会遇见的人。”

    我勉强地眨了眨眼睛，强撑着想问他更多问题。

    然而事实上，我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脚底像是踩在云朵上，浮浮沉沉，意识和被打了麻药似的。

    我望着深空。

    深山远处，夜色将明，天光破晓。

    那是……新的明天啊。接着，我就陷入了巨大的、黑甜的梦境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