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罕见的沉默
果然,听到苟红琼的大嗓门,宋大柱刚才还愉快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咋啦?我家阿文咋就不能离婚了?!”
“咋啦?我家珍珍嫁到你们家都快两年了,任……任劳任怨的,又没出个什么差……差错?凭什么说不……不要就不要了?!”苟红琼想到闺女要被离婚,情绪激动,她的嗓门不自觉地又高了一个度。
粗大的嗓门,惹得附近几户人家的院里,都有人端了饭碗走出来,看看宋大柱家的这桩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
毕竟,关于他家儿媳妇秦珍珍偷人的传闻,早传出好几个版本了。
每个版本都传得绘声绘色,当然,每个版本之间的差异不外乎是,到底是秦珍珍主动,还是那搽耳村的光棍汉柳老三主动。
如果换做其他人家,早就叫上几个本家兄弟,打上秦珍珍娘家,或者把那奸夫往死里打一顿了。
宋家还能忍到今天,纯粹是因为宋家几代单传,宋大柱没有兄弟,他儿子宋代文也没有兄弟。出了这种事情,才能真正凸显出兄弟多的好处。
宋家出了这种事,宋大柱已经觉得很没面子了。本不想把这桩丑闻到处嚷嚷,奈何这个不可理喻的亲家母,还非要嚷得人尽皆知。
宋大柱也恼了,“为了啥?你们自己不清楚吗?还有脸上门来问!”
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们家就是不清楚啊!咋没脸来问了?”苟红琼梗着脖子吼道。
本着自己不承认,别人就无可奈何的原则。
秦珍珍不敢抬头看堂屋里公公和婆母的脸色,更不敢看宋代文的神色。
她扯扯母亲的胳膊,不想让母亲再说下去了。
奈何苟红琼一向不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一把拂开闺女的手,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得很,“珍珍,你不用拉我!他们宋家想要欺负人,也不去搽耳村打听打听!咱家的人是那么好拿捏的人吗?!”
宋大柱说不出口的话,他婆娘可不怕说出口。
“还为啥?现在搽耳村和大龙村知道这事情的人,恐怕不少吧?我儿子阿文出门都快一年了,你闺女肚子里揣了个野种!你们还没有错?!”
宋母越说越气愤,“要不要咱们拿一个大喇叭,到乡政府的广播室去喊一下,让全乡的社员们都来评一评!你们还有没有错?!要我说啊,那错处可就大了!放在十几年前,你闺女就该脖子上挂双破鞋游街!哼,到时候可热闹了!”
宋母这一番话,半点也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反正自家儿子马上要离婚了。
心头这一口恶气怎么也得出一下。
苟红琼嘴巴张了张。没想到宋母已经知道了闺女秦珍珍已经怀孕这件事。
秦大顺脸色涨红,但还是勉强稳住,“亲家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那些别有用心的谣言,咱们不用信它。我家秦珍珍嫁到你们家,一直老老实实地伺候人;”
“宋代文出去这么久,我闺女也没说什么;现在宋代文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地过日子,不该信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
宋代文在屋里坐了一阵,才从门里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秦叔!你和婶儿也不用多说了。我和秦珍珍的这一门亲事确实不合适,我们早该分开了。至于秦珍珍怀没怀孩子,找个医生检查一下就可以马上证明是不是谣言。只是我们家不想做得那么难看。”
“另外,如果当场找来医生,也证明秦珍珍确实怀孕了,那我可以去派出所报案。告她一个重婚罪,她会被判刑坐牢的。当然,她那个奸夫,我要是想查,不出半天就能水落石出。”
“你们说,我们需要去找医生来吗?如果需要的话,马上就会有医生来。”
说着,他一双冰冷的眸子又看向秦珍珍,
“秦珍珍,你自己说说看,需不需要我们马上去喊医生来呢?如果不喊医生来,我们就好聚好散,也不追究谁的责任了。离婚后,你想嫁给谁,都是你的自由。”
虽然宋代文的话很温和,可秦珍珍却不敢抬头看他。
“算了,不喊医生了。”她松开紧紧咬着的唇,低声开口,“我同意明天,我们去乡政府办理离婚。”
苟红琼没想到闺女这么快就同意离婚,她猛地把秦珍珍一把扯到身后,“珍珍,我和你爸还没说同意呢?!咋能这么便宜他们宋家了?!”
秦珍珍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扯,两脚绊了一下,往一边摔去。
苟红琼大惊失色,赶紧跑去拉她,失声尖叫,“珍珍!可不要摔坏了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秦珍珍摔在地上。幸好着地的一刹那,秦珍珍一手撑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护住了肚子。
秦大顺见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只丢下一句,“过两天,我叫人过来搬秦珍珍的嫁妆。”
就转身走出了宋家院子。
围在宋家院子外面的人,看见秦大顺铁青着脸走出来,都自觉地闭紧了嘴巴。
宋母听见秦大顺说过两天还要来搬嫁妆,气恼地朝门外喊,“用了我们家六百块彩礼,就这点嫁妆还想搬走!太不要脸了!”
苟红琼见男人走了,赶紧把闺女从地上扶了起来。
宋母的话,让她听着也很恼火,“你们家是出了六百块彩礼,可是我们家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过来,我们家吃的亏还少吗?”
“你们家吃啥亏了?你们家闺女嫁过来,就把宋代文奶奶气得中风瘫痪了,我们家还没找她算账呢。”宋母想起这事儿,就气愤难平,真是家门不幸。
“咋没吃亏?我家闺女不是陪了你家宋代文睡觉吗?反正,我家闺女现在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苟红琼气急,说出的话更是口没遮拦,引起院门外围着的一圈人抿嘴偷笑。
秦珍珍涨红了脸,赶紧拖着母亲往外走。
结婚快两年,她跟宋代文同房的次数仅仅两次。
第一次是新婚夜,宋代文梦见秦小霜那个贱人,梦里都叫的是那个贱人的名字,她气恼之下,硬上的。
第二次是去年夏天,她想尽快怀个孩子,就给宋代文用了药,才成功同房。
这是秦珍珍最不愿回想的事情。
宋代文觉得现在都要离婚了,再扯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劝母亲,“妈,别说了。秦珍珍的那点嫁妆,他们家想要就让拉回去吧,反正我们家也不想再看这些嫁妆了。”
嗯,关键是看着会很碍眼。迟早会扔的,不如让人家拉走吧。
“阿文说得对。让他们来拉走吧。大不了,我们再买点新家具回来。”宋大柱觉得儿子收入高了,家里再添点新家具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堵心的不是这点家具,而是辛苦为儿子忙活的这一门婚事,却落得如今结局。让宋大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着急了,不该为儿子仓促定下婚事?
还是儿子本该宿命如此,婚姻不顺?
宋大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