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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你愿为我所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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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凛冽,寒林暮鸦无声。

    北疆大地,雪覆原畴。

    天色昏沉,凄清寂寥,万物凋零。

    谢灼所处的营帐里,充斥着浓烈的烈酒味和血腥气。

    只见谢灼卸下战甲,肩胛至胸膛裹着层层细软布料,脸色苍白得令人心惊,双眉紧蹙,昔日上京的清冷仙姿已不复存在。

    丞晟满脸担忧之色。

    只差一点……

    差一点那支箭矢就会穿过小侯爷的心脏。

    自小侯爷至北疆,所面临着的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外有北胡虎视眈眈,蓄意烧杀劫掠。

    内有军中奸细、贼人,或与北胡私递消息,或行刺杀之事。

    即便小侯爷绞尽脑汁,仍旧无法彻底清洗、肃正北境军。

    此次受伤,更是难以预料。

    趁着小侯爷率一支千人队伍剿灭北胡来犯之敌,归营,烹羊宰猪与兵士同庆时,奸细猛然发难。

    是他护卫不利。

    “丞晟。”

    谢灼披上长袄,其声音平和,宛若远处那被洁白无瑕的雪覆盖的巍峨山脉,表面上静谧无声,内里却潜藏着无尽的危机。

    “不必再给那些人机会,也不必再拉拢了。”

    “杀了。”

    没有最初对同袍举屠刀的不忍犹豫和优柔寡断。

    有时候,他真的看不清,也分不清,北境军中到底还有多少将士矢志不渝的坚守保家卫国的信念。

    原本,他不愿将官场上那套尔虞我诈,排除异己的手段用在这群四时历风霜雨雪、战火鲜血的士卒身上。

    他可耻的心软了。

    事实证明,十五载的光阴流转,北境军早已不是祖父和父亲陛下的铁血荣耀之师,反而遍布蝇营狗苟的魑魅魍魉。

    不能心软。

    心软就是对自己,对良知未泯、对热血未凉的士兵们的伤害。

    既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用。

    那就用那些人的鲜血洗刷掉北境军帅旗上的污秽,重新锻造出当年让北胡铁骑闻风丧胆的虎师。

    他不能走的太慢。

    荣荣在上京城所面临的危局不比他少。

    顾荣:她已经杀疯了,好吗?

    丞晟不假思索地应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有些杂碎,根本不配有活着改过自新的机会。

    营帐四周,皆是谢灼和永昭长公主的亲信和暗卫,丞晟并不担心能有人在此刻对谢灼不利。

    垂首抱拳,行礼后,便脚步匆匆离开。

    营帐外的凛冽寒风,见缝插针的争先恐后挤入,还裹挟着片片雪花。

    谢灼将手指紧握成拳,轻抵唇畔,抑制不住地轻咳几声。

    接着,他缓慢而僵硬的站起身来,于长袄之上又披了一件柔软的狐裘,踱至案桌之侧,意图研磨墨汁书写家书,却意外发现砚台已然坚硬如冰。

    将砚台捧至炭火旁,热气氤氲缭绕下,砚台里的墨汁缓缓融化。

    提笔,蘸墨,落下。

    “娘子。”

    “为夫一切安好,勿忧勿虑。”

    “北疆,已然落雪,俨然山舞银蛇之像。”

    “幸得娘子慷慨大义,施以援手,粮草、药物、御寒衣物暂未有缺乏,应对眼下寒冬突至之局足矣。”

    “为夫料娘子,此时应在扬州,不知扬州风和否,所行顺利否。”

    “无论娘子做何决定,为夫皆允之、从之。”

    “唯愿娘子安。”

    “大雪即将封山,书信来往或有不便,恐娘子忧思,特以此信相告。”

    ……

    心底的千言万语落在纸上,字字句句皆为盼安。

    山高路远,情意不绝。

    谢灼心知,他其实就是想念顾荣了。

    想那个殚精竭虑,一步三算,又心肠柔软的顾荣。

    谢灼把信折好,放入信封,火漆封好,盖以音信。

    趁着路途尚通,着人加急送了出去。

    眉宇间的惦念缱绻,像是漫山雪白里俏生生绽放着的红梅。

    他想顾荣了。

    ……

    船舶靠岸停泊。

    顾荣一目十行的翻看着连日来上京的消息。

    很热闹。

    比他想象的更热闹。

    在看到贞隆帝下令大理寺和刑部结案,又赐死南子逾时瞳孔微缩,手一顿。

    南子逾死了?

    她出谋划策,建议大理寺少卿周域咬死南子逾的目的,并非是要南子逾死。

    而是,要他们失和内讧,要南子逾轻而易举将二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亲手除掉罪大恶极的二皇子。

    不曾想,最后身死的竟是南子逾。

    她很怀疑,二皇子的脑子里到底是塞了什么潲水,能想出如此荒唐可笑,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主意。

    果然,南子逾的事情,证明了,不能与蠢货谋事。

    否则,就是在自寻死路。

    南子逾,不是好人。

    甚至,蔑视百姓生死,静观二皇子作恶,骨子里由内而外的溢散着身为上位者的优越和冷漠。

    这是对人命的漠视。

    但,偏生又没有坏的彻底。

    选错了人,走错了路,以身死了结。

    惋惜吗?

    谈不上。

    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唏嘘。

    好像,本可以有更好的,更完满的人生。

    然,这世上多的是本可以,却从没有如果成为现实。

    更莫说,那股子优越和冷漠注定了南子逾走不了平凡的路。

    想博一把,想引奉恩公府攀上青云端,是刻在南子逾骨子里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南子逾的结局是注定的。

    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输,尸身孤魂葬荒山野岭。

    顾荣轻叹了一口气,将写着这则消息的纸条递给宴寻“送进暗舱。”

    宴寻挑挑眉“财神娘娘,若是南小公子得知南世子的死讯,怕是会不管不顾返京。”

    “可以回。”顾荣斩钉截铁道。

    宴寻愕然,面露不解。

    顾荣温声道“上京燃起的火,比我想象中更猛。”

    旋即,又将下一则消息推至宴寻面前“南世子饮下鸩酒前,声称,三皇子非陛下血脉,钟离皇后曾委身誉王殿下。”

    宴寻脱口而出“陛下又帮旁人养儿子了?”

    “又”字,相当精髓。

    “或许吧。”顾荣的言语模棱两可。

    南子逾的用意,并不难琢磨。

    哪怕,南子逾嫌恶二皇子愚蠢,怨恨二皇子恩将仇报。但,临死之际,还是选择最后托举一把。

    不仅仅是为了二皇子,更是为了南氏族人。

    南子逾更在意的是南氏一族的兴衰荣辱。

    因而,以她眼下所掌握的消息,辨不出这则消息的真假。

    然而,无可否认,南子逾临死前所说的话,宛若向上京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倾注了一桶又一桶滚烫的油料,激得火势更为猛烈,更是深深触及了贞隆帝最为敏感的神经,给予了重重的一击。

    贞隆帝后继无人!

    顾荣得出的结论与李福盛别无二致。

    宴寻半知半解,却没有再多嘴询问,而是捧着纸条,脚下生风,前往暗舱。

    不消多时,去而复返。

    “财神娘娘,南小公子想见见您。”

    顾荣神色莫名,意味深长“那便见见吧。”

    暗舱之中,烛火摇曳,光线晦暗。

    南子奕蜷缩一隅,双手紧紧捂住面庞,泪水无声地顺着指缝滴落,悲伤至极地呜咽着。

    顾荣端坐在圆桌旁的木椅上,静静的等待着。

    她要用南子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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