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变故突生!
那一天,芮风不知道谢庆兰究竟同杜茹玥说了什么,只知道杜茹玥红肿着双眼离开了那院子。
也只知道,那之后,杜茹玥回去同楚瑜大闹了一场,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后,满脸是泪的收拾了行囊,搬去了云芷和裴煜所在的院子,而后,便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两人。
整个儿滨嘉州因着这件事,好似笼罩了一层阴云般, 几乎每个人都因为这件事而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街道上,就连孩童都不在吵闹。
一时间,整个人州城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然而,这种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西梁食言了……
他们原本承诺给五日时间让大安考虑他们给出的议和条款。
却是在第四日的夜里,突然攻城了……
攻城的战火照亮夜空时,寂静了几日的城池,骤然喧闹起来……
一时间,锣鼓声、哭喊声、哀嚎声,响彻一片……
然而,长夜慢慢,曙光迟迟不来……
-
“巫将军,照这么下去,咱们只怕是守不住了。”
配合着浓烈的西风,桑疆沙哑着嗓子开口。
许是因为风大,也许是因为风中的碎屑和灰尘太多,当然,也可能这些日子太过上火,总之,他喉咙肿痛的厉害,每说一句话,都像是钝了的刀子在拉他的嗓子。
痛!
真的太痛了!
可偏偏,此时此刻,那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比肿痛的喉咙还要痛!
他们已经接连失去了两座城池,若是连滨嘉州也失去……
一想到那些住在街道上的流民,桑疆心痛的几乎要窒息。
“再等等。”
巫将军站在城楼上俯视下方,一双眸子在暗夜中,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跟兄弟们说,再撑一些时日,若是……若是等天亮,还不行,那咱们……就撤离。”
“好。”
桑疆哑着嗓子应声,抱拳后,快步离去……
巫将军却是站在原地,盯着城楼下不断厮杀的两方士兵,许久,都没抬起头来……
-
这一场战事,西梁因着人马众多,士气极佳,明显站了上风。
桑疆眼看着他们来势汹汹,也眼看着他们即将攻破城门,他强忍着崩溃,着人安排百姓逃离,而后,拿着长刀、忍着血泪往前冲。
风势越来越大,火光也越来越亮,桑疆不记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只记得,在他快要精疲力尽时,那些挥着刀气势汹汹朝他而来的西梁人,忽然就倒了下去……
鲜红色的血,缓缓从他们嘴角流出,四周的呼杀声,骤然减少。
桑疆依旧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甚至认为这是对方的诡计。
直到,有将士冲到他跟前,防备又不安地问:“都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西梁人,怎的突然就倒下了。”
桑疆同样想不明白,于是,便走上前,弯下腰去探那些人的鼻息。
“死了。”
“死了?”
听了桑疆的话,身后的将士震惊不已。
“别碰他们!”
谢庆兰的声音骤然响起,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桑疆抬眸,瞧见拎着双刀走过来的谢庆兰。
见谢庆兰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桑疆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谢将军。”
他没有开口询问缘由,因为他清楚,谢庆兰既站到了这里,便是来为他解惑的。
“这些人是中毒而亡,传令下去,尽量不要触碰他们嘴角流出来的鲜血,也尽量莫要碰他们。”
“是。”
桑疆应声,又问:“那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这个,你不用管。”
谢庆兰抬眸望向正西的方向,面无表情道:“等下,自会有人处置。”
桑疆没再多言,只带着人将谢庆兰的吩咐,告知其他人,之后,便是回城清理战局。
-
从天蒙蒙亮,一直忙到下午申时,桑疆,方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彼时,滨嘉州在将士和百姓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收拾地像些样子。
桑疆此时嗓子干的厉害,头也要命的疼,可他仍旧惦记着成楼外那些尸体。
毕竟,眼下天气还不算太冷,是以,死人很容易生出蛆虫来。
因着“快死病”,大安百姓这五年来,已经吃够了苦头。若在因着大量尸体停滞城门外,引发病症,可就太不值得了!
这么想着,桑疆忍着身体的疼痛,撑着一口气爬上了城楼。
然而,当他站在城楼上往外瞧时,却是半句尸体也没瞧见!
“这……怎么会?!”
他错愕的愣在当场!
战事突然结束时,他虽忙着回城,却也是回头瞧了眼战场的。
当然,整个儿滨嘉州城门外,肉眼所及,全是尸体!
那些尸体已经满到什么程度了呢?
满到,肉眼范围内,除了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外,再看不到旁的东西……
甚至,因着那些尸体带来的视觉冲击,他好半天都没想起来,开战之前的城门外地面,究竟是什么颜色?
但,他来不及想,因为,战后还有太多事要处理,哪怕,西梁人才刚刚冲破城门,还没来得及入城……
可眼下,他看着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城门外,整个人都恍惚了……
半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
“许是我生了病,糊涂了……”
他说着,哑着嗓子苦笑一声,而后重新睁开眼,然而,入目所及,仍旧一片空旷!
他再度愣住,怔怔地盯着灰白色的地面看了许久,方才转身去一旁值守的士兵。
“我们昨日,有打仗吗?”
士兵点了点头。
桑疆又问:“是西梁人夜袭滨嘉州吗?”
士兵再度点头。
“那,咱们应战了吗?”
士兵仍旧点头。
桑疆混乱了。
桑疆茫然了。
他又看了看城门外空荡荡的地面。
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继续问:“那,咱们眼下,是在滨嘉州吗?”
士兵仍旧点头,但神情却逐渐迷茫。
桑疆陷入自我怀疑,好一会儿才道:“咱们,还活着吗?”
士兵瞳孔地震,上下打量了桑疆一眼后,诧异道:“都统,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怎么说?”
士兵蹙眉,“若不是糊涂了,怎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话落,扁扁嘴,又道:“且,以都统您的年纪,还不至于老糊涂?”
话落,许是察觉自己失言,忙垂首行礼,“属下失言,还望都统恕罪!”
桑疆怔怔地看着他,须臾,又看向另外几人,见他们也都跟着低下头,迷茫的眸子里,总算有了几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