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烤羊肉
如果说塞外十五城什么最出名的话，沈复一定会回答你，那一定是当地出名的烤羊肉。当地的烤羊肉味道鲜美，带着一股羊肉的香，如果再来上一口葱，那更是美味。
当然，对于他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官服下面都有几个破洞的人来说，是吃不起的。
但是，如今的沈复可以叉着腰，牛气哄哄地在塞外十五城有名的酒楼里头要上一头烤全羊。
酒香，肉香，烤得滋滋冒香。
“小郎君。”牛眼罗刹穿了个月白色长裙，又贴了个花黄。“小郎君，我今晚美吗？”
美当然美，财神爷，能不美吗？沈复笑了两声。
“那小郎君你且同我进去。”
“请。”
“请。”
“来先来两碗上好的牛肉。”牛眼罗刹对小二吆喝道。
真不怕把自己的同类吃了。
塞外十五城不同于京城以及江南地区，这里的牛不值钱，这里的牛肉也不禁止买卖。因此，总是有京城的商人来到塞外十五城去偷偷购买牛。
一两牛肉可价抵一只羊。
沈复正在大堂，他看着带着如花美眷的唐壶鹿进来。
“沈兄。”唐壶鹿抱拳。
“唐兄，这是？”
好家伙，又是一个漂亮的妇人。沈复的心里是嫉妒的，为什么他不能吸引这漂亮妇人？他沈复只能选择跟着牛眼罗刹一起走。
好吧，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我是花艾，唐壶鹿曾经的朋友。”
唐壶鹿只和两种人交朋友，一种是男人，另一种是漂亮的女人。
“如今凌家嫡子的第一个妾侍。”唐壶鹿补充道。
褐发琼鼻，丹口蜂腰，头扎妇人髻。
听闻凌家嫡子凌歌棠纳了一房妾侍，做了个宠妾灭妻，说得那个宠妾大约是她。
“五福我们先上去？”那个叫花艾的女子指了指楼上的包间。
待二人上楼后，两盘牛肉也端了上来。
“那妇人有武功。”
沈复夹了一块牛肉，花艾并未使出功法竟然慕容鸢就能看出这花艾有武功底子，果然，这慕容鸢的实力不可小觑。
就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呆在他这个弱鸡身边，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慕容姑娘如何晓得？”
“小郎君，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他哪里晓得呀。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考上了科举，分配到塞外十五城的小官。
“我是武官慕容庸之女，慕容鸢。”
沈复警铃大作。
那个立下汗马功劳的慕容庸？他确实听闻过他的名声，金戈铁马，战死沙场，被人用草席裹了回来。是条汉子。
“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慕容鸢抱拳。
沈复用公筷子把牛肉夹到了慕容鸢碗里，“既然如此，慕容姑娘就不必叫我小郎君了，称唤我沈公子就行。”
虎父之女，沈复觉得他得尊重一点。
“慕容姑娘，在下有一点不解，为何你看中了我？”
千万别说是他的脸。他还没有长到那么好看的样，论相貌，唐壶鹿比他更加出色。
“当然是你的脸蛋儿了。”
“红颜枯骨，转瞬即逝。”沈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皮囊这种东西只是外在，慕容姑娘，您看厌了，我们也就分道吧。”
“沈公子啊！像是白骨可得经历很长时间的风化，”慕容鸢摇着她那如糙木一般的手指头，“你这当官的怎么还没我了解的内容多呢？”
得他又对牛弹琴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把壶里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沈公子啊！”慕容鸢点的烤羊肉已经上来。
香味惹得沈复食指大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沈复觉得他的眼神已经绿了。
“慕容姑娘，请说。”沈复父夹了一块羊肉，味道果真鲜嫩。这塞外十五城的羊就是不一样。
“青楼女子可碰不得。”
这管的稍微有点宽呐，他只是欣赏，又不是去碰触。
“慕容姑娘何出此言？”
“他们身上有蛊虫啊！”慕容鸢毫不在意的说出，“她们身上都被下了情蛊。”
慕容鸢想了想，“但是除了那个叫秦苏苏的女人。”
秦苏苏是被主母卖进去的。其他的人怎么进入青楼的沈复一点也没有头绪。
难道说这个青楼是地下情报站？
用女人来当诱饵，确实是孙子兵法的36计之一，美人计。
可是是谁下的呢？难道说是苏老鸨？这个确实有可能。
“慕容姑娘怎么看的出来的？”沈复虚心请教。
今日他对这个慕容姑娘当刮目相看。
是他沈复狭隘了。
“香。”
可是沈复他并未闻到女人身上有什么香味，难道说是因为他是童子的原因？
“你是元阳未破？”
沈复想他就喜欢他的童子身，他是处男他高兴。他的童子身是要交给他未来的媳妇儿的。干干净净毫不保留地交给他媳妇。
沈复挺起他的胸膛。
“嗯，怎么啦？”
“我是觉得沈公子做的挺好的。”慕容鸢点点头。
她到底是讽刺呢，还是赞扬呢？
“我练武多年，而且我阿爹曾经训练过我，所以嗅觉什么的都比较灵敏。”
训练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带着她的鼻子去破案？
沈复看着慕容鸢的大眼睛，比起她的鼻子嗅觉，可能她的眼睛更管用。
慕容鸢羞答答的看着沈复，“沈公子啊，只有像我这种身材好的女人才能保护得了你。”
倒也不必。
他还是愿意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仙女儿和壮牛，他宁愿选择前者。
更何况他根本就养不起慕容鸢，慕容鸢已经把桌子上的肉都风卷残云地全都吃了。
她这是饿了多久？
小二端上来一盘红烧排骨上来。看着肉质鲜嫩，口感良好的样子。
味道是沈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果然的最顶尖的酒楼就是不一样，就连做出来的味道，也让沈复从来没有感受过。
慕容鸢拎着鼻子闻了很久。
慕容鸢刚要动筷子，却止住了。“沈公子，你先别吃。”
沈复疑惑，难不成这女人发现了点什么？
“我有点奇怪。”
您确实挺奇怪的，这点沈复非常肯定。
周围食客众多，三三两两划拳的，五六七八碰杯的。整个大堂热热闹闹的。
后厨飘来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头。
慕容鸢再看。
沈复再看。
慕容鸢继续看。
沈复继续看。
慕容鸢还看。
沈复忍不住开口，“慕容姑娘到底看出来什么？”
“这是猪肉。”
不然呢？不然用什么肉做红烧排骨？
难道她这只牛还不吃猪肉？
年纪挺大，挑剔还挺大。
慕容鸢真是浪费他感情，沈复刚要拿起一块红烧排骨，却被慕容鸢一筷子打掉了。
“你做什么？”
不知道浪费粮食很贵哒，粒粒皆辛苦，她不懂吗？
况且这是肉，这是肉。
“你夹的那块不是猪肉。”慕容鸢紧紧的盯着。
砰的一声，那块东西掉在了碗里。
“那是什么？”沈复紧张了起来。
“这是牛肉。”
嗨，这是真是他亲戚了。牛肉和羊肉，还有猪肉有什么不同？都是肉。况且牛肉更贵。
这个武官的女儿怎么还这么娇气起来？
她不吃，我吃。
沈复刚要端过盘子，却被慕容鸢一把夺下。
沈复琢磨着慕容鸢脸上的表情，他看着慕容鸢伸出筷子，在盘子里头扒拉两下。
你也用双公筷，我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必须得有适当的社交距离。
“这块儿是羊肉。”慕容鸢用筷子夹起一块色泽香嫩的肉块。“两脚羊。”
沈复饮茶的手一顿，他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战场上什么是两脚羊，他清楚。
沈复心想，慕容鸢肯定更加了解什么是两脚羊。毕竟从小在军营长大的慕容鸢。
虽然沈复已经怀疑到醉香楼，但是真正指出来哪里不对劲的反而是一无所知的慕容鸢。
也许这并不是什么牛眼罗刹？而是沈复前半辈子修来的天眼吧！
沈复吹了个口哨，慕容鸢看了一眼沈复，又听着楼上的动静。唐壶鹿从包间里头出来。
那个褐发妇人并没有出来。
唐壶鹿下楼，走到了沈复的座位前。
沈复指着他面前那盘红烧排骨，“我也有进展。”
慕容鸢看着沈复，沈复看着唐壶鹿，唐壶鹿看着慕容鸢。最稳定的结构果然还是三角形。
“唐兄，先去禀报袁大人？”
“还早是不是？”唐壶鹿扇了扇风，“我青楼约了人。”
沈复看到慕容鸢的表情，皱了皱眉。
难不成这个慕容姑娘还有感情洁癖？
怪不得这么大了，还被皇帝一屁股从皇宫里踢出来。如果有感情洁癖的话，就不应该进宫。
爱情这种东西，皇帝不配拥有。
想到这句话的沈复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咽回去。呸呸呸。
“唐兄，慢走。”
打草不能惊蛇。
慕容鸢匆匆的结了帐，她主动开口“沈公子，你在为难对吧？”
这牛眼姑娘还挺善良，知道他现在有难处。
“你先去通风报信，我在这看着。”慕容鸢小声地凑近沈复的耳朵，慕容鸢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恭敬不如从命。”沈复甩开袖子，快走了几步。他回头望了一眼，慕容鸢正牢牢地盯着那盘两脚羊。
从这儿到府衙，一柱香的时间。
他还是要多些谢慕容鸢，如果不是她这些天的训练，沈复不可能跑的会这么快。
慕容鸢为什么靠近他？又为什么像是如有神助般点醒他？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为何她知道这些歪门邪道，还甘愿把这些东西告诉他？
她提醒他的目的是什么？
府衙已到。
沈复快步推开县衙门，穿过雨廊，越过拱形门，看到仆人和他问好。沈复到了西司，望着捕快们。
张陆、李阳等人正聊着。
“醉香楼后厨。”沈复气喘吁吁。
“是，大人。”捕快报到。捕快离开。
月圆，云淡，星稀。
沈复还未敲内宅门，门就已经开了。
原秋礼背着手，从府衙内宅走出来，看着一脸严肃的沈复。
“秉大人的话，两脚羊已经找到。”
他得感谢牛眼姑娘，如果不是慕容鸢听从了沈复的诱导，慕容姑娘也不会选择醉香楼。毕竟城中出中的酒楼只有一家，而且只有那家店是做江南小吃的。
慕容姑娘果然简单也不简单。
沈复心想，他要感谢慕容姑娘的善解人意。花着慕容姑娘的钱，顺便帮他把案子破了。
沈复看着原秋礼摸着他那胡须。“唐壶鹿那儿也要收网了吧？”
“回大人的话，是的。”
“沈大人呐。”
“下官在。”
沈复觉得原秋礼又有差事来交代他。如来佛又要折腾他这只孙悟空了。
“唐壶鹿身边的那个女人，要好好查一查。”
看来那个女人的身份应当不简单。
为何不让唐壶鹿自己查？沈复十分清楚。唐壶鹿不是塞外十五城的官，这次探案结束，唐壶鹿就要回京城述职。
而唐壶鹿身边的那个女人和塞外十五城毫不沾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从江南逃出来的妾侍。
她有何目的？为何来燕城？沈复不清楚。
“回大人的话，下官会好好查清楚。”沈复抱拳，“大人，那可否帮下官一个忙？帮下官查一查慕容姑娘。”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原秋礼望着月亮，背着手，有转身回了内宅，“我看好你哦。”
沈复想起还在醉香楼的慕容鸢，他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府衙的内宅的门口，往醉香楼的方向走去。
那他就亲自会一会这慕容姑娘，看看她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复抬眼，看到了醉香楼三个大字。
沈复进去，里面依旧热热闹闹，只不过房间里头再没有飘出来那种醉人心神的香气了。
“慕容姑娘，麻烦你了。”沈复客套的看着慕容鸢。
他面前的那盘红烧排骨已然不见了。
慕容鸢抬头，沈复顺着慕容鸢的方向，那个叫花艾的女人已经下楼。
褐发琼鼻，丹口蜂腰，手指带着薄茧，手中带着吃食。
果然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