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回忆
江城，欢乐世界公园。
姜夜已经来到公园1个小时了，远远站在绿植后面隐藏身形。
身上的黑色外套和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洒下针织帽遮不住的鬓角泛着银白。
静静看着前方的一片儿童游乐设施，滑梯和单杠下面是一块类似学校里练习跳远用的沙地。
而这片不大的小乐园，却是小时候和小亮最快乐的回忆。
依稀记得大约五六岁吧，每当吃完午饭就跑到小亮家楼下喊他出来玩。
那时候小亮总是生病，也不好好吃饭特别瘦小。
而自己则是胖嘟嘟的，两人坐在沙地上比赛堆出各种造型。
可小亮虽然瘦弱却比自己聪明，从小动手能力就强，难怪现在钢琴也弹得好。
他堆出来的沙堡又大又好看，时不时还能吸引来其他小朋友的围观，以及家长的夸赞。
而自己的作品总是奇形怪状，还动不动就塌房，每次都气哄哄的上去搞破坏。
不是用脚踢就是一屁股坐坏，小亮被欺负就坐在地上流着两桶清鼻直哭。
想到这姜夜忍不住笑出声，却感到肺部一阵灼烧连忙伸手捂嘴。
最好笑的一次是小亮又被自己欺负哭了。
刚好妈妈那天来接自己，当着小亮面一顿被打屁股。
后来自己学聪明了，当然欺负还是每天都欺负，谁叫他做什么都比自己优秀。
只是每次来之前问妈妈要10块钱，等小亮哭了就灰溜溜跑去买两个冰淇淋。
“鼻涕虫，你不要再哭啦！”
“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小亮接过冰淇淋就坐在被踩平的沙地上吃一会就不哭了。
他从小都是在被自己欺负中长大的，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
只是如今那个成天流着鼻涕哭唧唧的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帅气的钢琴家。
而自己已经老的快死了，直到今天却还在欺负他，似乎欺负的更加残忍
“姜夜！！！”
“姜！！夜！！！！”
看着在沙地上拿着手机电筒，不断东张西望的小亮。
“我怎么这么蠢不是决定要见他了么”
可看着小亮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自己都不敢踏出这一步跟他相见。
原本干净清秀的脸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睡好，皮肤粗糙的像是老了十岁。
自己曾抚摸过的光洁下巴，如今借着公园昏暗的路灯也能看到，长满比花坛里杂草还杂乱的胡茬。
他每憔悴一分，就像在自己心里用刀多扎一下。
“我应该去见他，我真的想见他”
想到这姜夜拼命深呼吸，感受着只是单纯呼吸就越来越刺痛的衰竭肺部。
“再不见就真的没机会了”
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迈出一步，可突然又听到滑滑梯旁小亮的声音。
“姜夜！你不是说要看我在最大的音乐厅表演吗，你不是说过，不管我以后去哪里演出，你都会陪我一起吗！！！”
“我这么笨连发型都整理不好，每次衬衣都不会熨！”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照顾我的”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告诉我，我能改啊！！！”
“我们还没去过海滨浴场，你15岁那年就说过你想去，虽然上个月没去成，但是我以后还能陪你去，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啊！”
听到小亮歇斯底里的呐喊，姜夜眼中好不容易攒出的一丝光彩又消失了。
抬起的右脚僵在空中，随后又缓缓收了回来。
“对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有个人能陪他去到不同城市的音乐厅”
“他那么蠢笨死了”
“除了弹琴什么都做不好，需要有个人照顾他的生活，跟他一起去滨海浴场”
想到这姜夜努力看着小亮的背影，让自己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模糊不清的眼睛努力聚焦，隔着朦胧的温热记住他的样子。
“对不起”
“小亮，你需要有个人陪你走下去，我做不到，我食言了”
收回了迈出的步伐，最后看了那个男孩一眼，缓缓转身离开。
“姜夜！！！”
“姜夜”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直到再也听不到。
双腿肌肉萎缩导致步伐越来越飘忽，像是喝醉后踩在云端。
也许是自己的灵魂正在逐渐脱离身体，真的踩在空中向皓月走去吧。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自己双肺越来越衰竭而响起呼哧呼哧的啰音。
“那个女孩”
突然有些嗡鸣的耳中传来的一阵熟悉的声音。
“已经有幻觉了么”
这么想着却听到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自己身后。
“留着长长的头发”
“呼穿着白色的衬衫”
似乎是一边奔跑一边唱，声音伴随着大喘气断断续续。
但这越来越近的感觉却无比的真实，同时还有身后传来的脚步。
姜夜愣了愣停下脚步，左手正拿着一根林国栋60多岁都没用过的，拐杖
才能勉强稳住身形，歌声与脚步越来越近，直到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