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刚才问了我什么？
“沈小希。”
“你继承了沈家的血脉呢。”
沈宁的心被轻轻刺痛。
路颜疾步上前，低声说：“沈先生，您先带小希去院长办公室吧，这里不太适宜。”
沈宁心绪复杂，这才发现，周围办公区的法师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皆因小希的哭声。
他们听到了什么？周院长的女儿的父亲竟是这位男子？这将是震撼学院的大新闻！
……
“让你离开就离开，你这愚蠢的家伙！”
周嘉薏紧咬嘴唇，用力将桌上的卷宗扔向地面，连同桌面的相框也一并摔去，相框翻滚两圈，正面朝上。
照片中，是身着沈氏魔法学袍、稚气未脱的沈宁，身旁是笑容甜美的周嘉薏。此刻，周嘉薏的思绪飘回了七年前的沈一学院。
那时，学校组织了一次郊外的魔法实践，她不慎落入湖中，是沈宁不顾危险将她救起，从此两人结下不解之缘，相识、相知、相爱。
“咔嗒”
门被推开。
周嘉薏面色不悦：“谁允许你进来的？”
话音刚落，周嘉薏看到女儿小希被沈宁抱在怀里，立刻下意识地将相框藏于身后。
一时之间。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静谧，气氛沉重而压抑。
路颜硬着头皮解释：“院长大人，小希认出了沈先生，她在外面哭喊着不让沈先生走，同事们都在注意，我只好让他们先进来。”
“出去。”
“啊？”
路颜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周院长，同事们肯定还在关注这里，沈先生出去的话……”
“你出去。”
“……”路颜无言以对。
待秘书离开后……
艾莉雅轻声哄道：“希瑞，来到妈妈身边，今天在魔法幼儿园表现得好不好，妈妈今晚为你烹饪美味佳肴，好不好呀。”
“妈妈，他是爸爸。”
小希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艾莉雅没有回应，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尼尔森。
尼尔森心领神会，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脸颊，不舍地说：“希瑞，听话，去你妈妈那里吧。”
“爸爸你要离开吗？别走，别抛下我和妈妈，我会乖乖听话的，再也不挑食了。妈妈说过，等我成为真正的魔法学徒，你就会回来，妈妈从不说谎的。”
小希紧紧搂着尼尔森的脖子不愿放手，嗓音中带着哭腔，泪珠如雨滴般滑落。
艾莉雅感到一阵头疼，她从未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会发生。
过去几年，她并未对女儿隐瞒尼尔森的存在，反而向她描述尼尔森是多么杰出的魔法师，分享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对于孩子来说，死亡是难以理解且残酷的，所以每当希瑞问及父亲在哪里时，艾莉雅总是以善意的谎言填补女儿生活中父亲的空缺。
“你的父亲正在执行一项重要的魔法任务，等你长大，他就会回来，到那时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
那些曾经的话语依然清晰回响在耳边，艾莉雅本以为等女儿长大，即便知道父亲在一次魔法实验中英勇牺牲，她也会理解作为母亲的一片苦心。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尼尔森并没有死，他回来了……
此刻，艾莉雅不知该如何向女儿解释这一切，一直以来坚定扮演慈母角色的她，首次感到了无助。
“希瑞，妈妈没骗你，爸爸不会离开的。”
尼尔森抱着小希，越发觉得她可爱，但同时他也手足无措，毕竟他还是个初次体验父爱的新手。
“那爸爸会和希瑞一起住在魔法小屋吗……”
小希一边抽泣，一边抬头仰望尼尔森，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可能……”
尼尔森语塞，拒绝的话难以启齿，他不自觉地看向艾莉雅。
艾莉雅紧握粉拳，眼中寒芒更甚，她明白尼尔森的意思，希望她作为母亲来打破女儿的幻想。
让他做那个“好人”，自己做“坏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艾莉雅假装没看见，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爸爸……”
小希怯生生地扯了扯尼尔森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妈妈是不是在争吵，是不是要解除婚约。”
没有结过婚何来解除婚约，而且，这些词汇是谁教给女儿的？
艾莉雅强挤出微笑：“希瑞，解除婚约是什么意思，妈妈不明白呢。”
“魔法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的爸爸妈妈要解除婚约了，以后就不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探险了。”
小希抽泣着说：“你们也是不是要解除婚约了。”
艾莉雅连忙解释：“没有没有，爸爸妈妈的感情很好。”
“真的吗？”
“……”
艾莉雅沉默了。
小希仿佛得到了答案，小嘴慢慢嘟起，低泣声中充满了哀伤……
对孩子来说，父母是无法触及的神秘力量，小希的眼泪足以让星辰黯淡。周嘉薏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正作出一个深远的誓言，坚定地回应：“当然是真实的，我何时对你说过谎？你父亲将与我们同住。”
“爸爸，真的吗？”小希的双眸闪烁着魔法般的光芒。
沈宁困惑于周嘉薏的转变，她刚刚还坚决地让他消失，现在却提出共同居住。
如果答应后无法兑现，小希的伤痛会更深，但既然周嘉薏已如此决定，他只能点头应允。
“太好了！”
小希扑向沈宁，脸颊上留下一连串亲吻，随后伸出小手，天真地说：“妈妈，抱抱，亲亲。”
周嘉薏疾步上前。
待女儿离去后，周嘉薏温柔的声音中透着决绝：“小希，去找路颜阿姨玩一会儿，我和你爸爸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商量完就回家。”
“嗯嗯嗯！”
小女孩欢快地蹦跶远去。
随着门轻轻合上，周嘉薏脸上的春风微笑渐渐褪去，她端起魔药般黑的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的液体让她迅速恢复理智，她靠在魔法桌上，双臂环胸，冷然开口：“沈宁，小希是你的女儿。”
“我清楚。”
“还有别的要说吗？”
“对不起。”
沈宁的目光充满了诚意：“我知道，我现在的道歉无法换取你的宽恕，但我请求你相信，当年我在泰瑞尔山脉被绑架，我……”
“不必了。”
周嘉薏平静地打断：“我的立场不变，过去五年你在何处，有何作为，我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小希，只想给她一个充满欢乐与平凡的童年，明白吗？”
欢乐而平凡，简单的五个字，对沈宁来说如同沉重的咒语，让他的所有辩解都消散无踪。
“我懂了。”
“那就让我们结婚，为了孩子。”
“砰！”
沈宁的心跳加速，激动地说：“好的嘉薏，我会用余生给你和女儿带来幸福。”
“也许我没有解释清楚。”
周嘉薏的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是要让小希认为，我们结婚。”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搬进来，扮演父亲的角色，等小希成年后，你再回到你的世界。”
“……”
沈宁理解了，周嘉薏并未真正原谅他，只是为了孩子才做出妥协。
尽管如此，对沈宁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他愿意再次追求周嘉薏，让时间证明一切。
短暂的犹豫后。
沈宁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周嘉薏：“不知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找了很久才找到。”
周嘉薏一愣。
曾几何时，学校禁止携带零食，沈宁总爱将糖葫芦藏在胸口给她惊喜。糖葫芦的糖衣有时会粘在衣服上，每次吃完后周嘉薏都会帮沈宁清理干净，而沈宁则会憨笑着看她。
“我不怎么吃了，不过小希会喜欢的。”
周嘉薏看着他说。
……
身为秘书兼魔法师的路颜，驾驭着飞毯载着一家三口离开了魔法塔，飞向位于城市中心的住所。
看着周嘉薏手中的魔法糖葫芦，小希不停地抗拒摇头：“妈妈，我不喜欢这种魔法果串，太酸了，扔掉吧。”
“浪费是对于魔法资源的亵渎。”
周嘉薏说着，轻启朱唇咬下一颗糖葫芦，酸甜的魔力在她口中绽放，那双如桃花般的眼睛惬意地眯起。
“……”沈宁。
周嘉薏那份傲娇的个性依旧未改，似乎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她不禁皱眉问：“你在看什么？”
“觉得你有点奇特。”
“爸爸，妈妈哪里奇特了？”
“奇特得迷人。”
“……”
坐在前排驾驶座的路颜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套甜言蜜语了，沈宁，不会撩就别硬撩，老板可不吃这一套。
“很好笑吗？”周嘉薏面无表情地问。
完了。
老板生气了……
路颜立刻收起笑容，严肃地直视前方。
公司的魔法城堡离家不远。
傍晚六点，马车停在了一栋两层的小型魔法庄园前。
下车后，周嘉薏伸出手：“马车钥匙，自己想办法回家，周一找财务报销魔法石。”
乘坐魔法飞毯回去？
还是走到魔法结界门口乘坐传送阵？
沈宁心中暖暖的：“嘉薏，其实不必这样维护我，这样会让你显得过于小心眼，对你的形象不好。”
“路颜每个月的魔法石收入有两万，她私下怎么想不重要，但她不能在我和小希面前嘲笑你，哪怕不是恶意的。”
周嘉薏平静地说：“你是我们女儿的父亲，而我是她的女主人。”
沈宁深思，的确如此，嘉薏真是又酷又美，爱了爱了。
“当然，我确实有点小心眼，难道我不够迷人？”
“……”
说实话，十八岁的周嘉薏纯真动人，二十三岁的周嘉薏成熟典雅，无论哪个年龄，都称得上是大美人。
步入庄园内室。
装饰是欧式魔法风格，图案精美的壁纸、魔法地毯、魔法窗帘，以及古典的魔法画像，都令人眼前一亮。
“爸爸，快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家。”
小希拉着沈宁的手，兴奋地在房间里奔跑。
房屋显然经过了魔法改造，除了基本的厨房、餐厅、客厅和浴室，一楼还有一个魔法琴房、书房、魔法健身室，一间客卧，以及角落里的魔法保姆室。
而二楼只有两间主卧室。
推开第一间主卧室的门，沈宁愣住了。
床上散落着随意丢弃的衣物，其中还有几件极为诱人的魔法内衣，桌面上摆放着魔法电脑，旁边是绘画用的魔法板。
地板上是一堆涂鸦的a4魔法纸，凌乱得无法下脚。
“这是妈妈的房间？”
沈宁陷入了困惑，周嘉薏这五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以前明明很讲究整洁。
“这是小姨的房间，我和妈妈住在隔壁。”
“原来如此。”沈宁记起来了。
周嘉薏有个双胞胎妹妹，好像叫周嘉佳，但他从未见过。
因为周嘉佳的学习魔法能力一般，被父母送到海外的魔法学院深造。
沈宁后知后觉地问：“她也住在这里？”
“嗯，不过小姨出国进修了。”
小希轻轻推开邻室的魔法门，一股清新的魔法花香扑鼻而来，洁净的床单上绣着梦幻的紫色精灵熊，与之前的房间形成强烈的奇幻对比。
小丫头跃动在羽绒床上，大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满怀期待地问：“父亲，今晚你能陪着小希一起入睡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恐怕你母亲不会同意，不如……你自己去问一问吧？”
“妈妈，爸爸要和我们一起睡，可以吗？”小希欢呼雀跃地喊道。
沈宁心中顿时涌现出不祥的预感，身子僵硬地转身，果真看见周嘉薏立在门口，那双冷冽如冰的眼神仿佛能刺穿人心。
周嘉薏淡漠地回应：“沈宁，下次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去询问，别利用我们的女儿，我去准备晚宴了。”
沈宁心中如坠冰窟，都说女儿是温暖的精灵斗篷，而小希却像是一团冰冷的魔力棉花！
他追出门外：“嘉薏，你听我说，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他从二楼一路追赶至魔法厨房。
沈宁再怎么解释，周嘉薏始终沉默不语。
“砰！”
周嘉薏手持魔法菜刀，重重地剁在魔法石板上，沈宁立刻噤声了。
“你刚才让小希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