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黎
清晨。
当破晓的朝阳将第一缕光芒轻轻洒在了少年的脸上，宛如丝绸轻轻拂过脸颊，温暖的感觉迅速在周遭弥漫开来。
屋檐上，少年如梦初醒般的缓缓坐了起来，睁开迷茫的双眼打量着四周，待到朦胧的意识恢复了几分后，当即脸色一变，心里暗骂道：“该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睡了过去。”
在反复确认自身并无大碍后，方才轻舒出一口气。
“晏大人，您醒了。”
一道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晏安的思绪。
循声看去，只见桃花树下，此刻正有一少女，端着一份卖相精致的糕点，静静的看着自己。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姜红颜换上了一袭素雅的白衣，婉约的身姿优雅俏丽，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与洁白的衣裳相交辉映。
微风轻拂，整个院中都荡漾着淡淡的桃花清香
姜红颜将手中糕点放在了树下的石桌上，接着道：“晏大人，这是今早新鲜出笼的点心，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浅尝一下我姜府的手艺。”
晏安点点头，虽说武夫之路已走到了‘三花境’这个阶段，可每日最为基础的饮食摄入却还是必不可少的。
单论这一点，就远远比不上修士。
走到石桌前，拿起一块样式精美的点心直接塞入口中，点心的外层酥脆可口，内馅香甜细腻，口感层次分明，让人回味无穷。
晏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姜红颜微微一笑：“晏大人倒是放心，你就不怕我在这点心中添些别的东西？”
闻言，却见晏安神色未变，直到将口中的点心下咽后，方才回应道：“你不会的！”
“哦？大人何出此言？”
“我已是三花境，这天下九成的毒种都对此境的武夫失去了作用。”
姜红颜面色一怔：“原来是这样。”
随即又问道：“可若偏偏是那一成呢？”
“那种东西，你若想在这清河中寻得，难度怕是不小！”
说白了，他就是不信……
一时间，二人间的气氛竟莫名有些尴尬，空旷的小院中只留下了晏安吞咽的咀嚼声……
直到院门外，有一老者推门而入后，好似才将这份尴尬冲缓了不少。
来者正是昨夜与晏安交手的柳青。
昨夜，虽然有晏安出手为其压制了体内的伤势，可时间毕竟也只有短短的一夜。
今早看去，整个人还是不免散发出一股沧桑疲惫之感。
花白的头发被其一股脑的拢在身后，眼神黯淡无光，全然没有了昨夜动手时的凶狠之色。
看清来人后，姜红颜急忙快步上前搀扶，同时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责备，轻声道：“柳爷爷，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你现在需要休息吗？”
柳青摆摆手，示意其无碍。
随后在姜红颜的搀扶中缓缓走向了桃花树下。
待到柳青坐在了晏安面前，这才缓缓开口道：“晏大人，昨日之事老朽先在此先谢过了。”
晏安淡然一笑：“柳老不必多礼，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怨恨之事。”
“何况”
晏安抬头，在深深看了柳青一眼后，才继续道：“想必柳老一早前来，也不单单只是为了道谢吧？”
见自己的来意被晏安如此直白的戳破，柳青便也只好笑着附和的点了点头，转而对着身旁的姜红颜道：“在这之前，劳请小姐帮老朽将屋内那件东西取来。”
闻言，姜红颜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柳青的催促下，起身离开。
瞧着姜红颜的背影消失在小院后，柳青才继续道：“老朽斗胆，想问问晏大人，关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沉默片刻，晏安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难道姜府对此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有！而且有俩个！”
只是有些不太高明罢了。
“哦？”
柳青的回答倒是让晏安充满了好奇，当即追问道：“若是方便，柳老不妨细说一下。”
“这能有什么不方便，即使老朽不说，想必晏大人自己也能猜出几分。但是”
只听柳青声音一顿，转而低沉问道：“在这之前，老朽还是想斗胆请问晏大人，您，接下来的路要怎样走？”
晏安一愣，等到他反应过来后，脸上也不由得微微泛红。
看来是有人多情了。
不过这也奇怪，方才不知为何，少年竟下意识的站在了柳青、乃至姜府的角度上回答了这个问题
稍作思索，晏安临时起意，缓缓道：“若无意外，待我回京后，会向司尊如实禀告。”
“此行清河县时，途中遭到了未知身份蒙面人的阻挠，待一番纠缠，赶到姜府后，却发现姜府内空无一人
“大致，便是这样。”
“柳老，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回京后的种种，柳青自然是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眼前之人究竟是否会带走姜红颜罢了，如今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满脸感激，拱手道：“可行，自然是可行！”
“只是这般，终究还是让大人背负了许多未知的风险不知大人，可曾考虑的清楚？”
晏安摆了摆手：“我既然敢说，自然便已想的清楚，况且，这本就是我欠姜帅的”
其实就算没有柳青主动提及，晏安也能晓得这其中利害，可思绪良久间，却也没能想出比这更好的法子。
少年深吸一口气
既再无良策，便唯有一试而已！
见晏安神色决绝，不似有假，柳青这才放心道：“既如此，老朽若是再藏着掩着，倒是让大人看了笑话”
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不瞒晏大人，对于眼下之计，老朽说是有两个，其实皆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子”
“第一个：便是等！”
“想来昨日夜里，晏大人看过姜帅的信函了吧？”
晏安点点头。
“信中所言，姜帅要去寻一可以替代玲珑心的神物。期限是五天！今日，便是第四天。若是明日太阳下山前姜帅能够平安归来，那这些问题便自然迎刃而解！”
“第二个：便是走！”
走？能走到哪？
晏安不解，却见柳青面色冷冽，直言不讳道：“若是五日后姜帅不能平安归来，我柳青，唯有拼死将小姐去到那大黎王朝！”
“什么？”
晏安大惊。
“柳老，你可知将姜姑娘送到黎王朝意味着什么？”
“呵呵，老朽当然知道！”
此举，与叛国无异！
许是早些年间景黎二朝战火不断，即使现在迫于妖族的压力有所缓和，可在大景王朝，依旧对于叛国之事很是重视，一经发现，直接由护龙卫查办，若是情况属实，直接满门抄斩，甚至事后还会在全王朝贴榜通告，纵死，亦会满是骂名！
更有情节严重者，诛九族！
且不谈景帝修复本源一事，单论将姜红颜这个玲珑体送还到了大黎王朝，怕是诛上柳青、乃至姜府俩遍九族都难以消除景帝的怒火
似是看出了晏安心中所想，柳青接着道：“老朽为大景奉献了半生，无愧！而姜家，也为了大景倾尽了所有，同样无愧！”
只是最后却落了个此等下场
只听柳青缓缓又道：“为了姜家，为了小姐，老朽……”
“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