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纯粹就是骗子
杨成的妈妈为了给杨成凑学费，在杨成高考前就去了当地一家蚊香厂打工。工资采用包工制，成堆的蚊香从车间出来，上面还散发着刚刚浸泡过的药水味，工人们就要跑过去抢，然后打包分装，这样工人抢的越多也就挣的越多。杨成的妈妈尽管快五十了，但每次都能抢到最多的那一份。工厂采用十二小时分班制，杨成的妈妈为了多挣钱，也会打夜班。
这天杨成的妈妈刚下班回家，吃完晚饭后就睡了，杨成在灯下看书，结果邻居于婶跑了进来。
“成子，你妈呢？”
“白天上班累了，已经睡了。”
“这样啊。”
“怎么了，于婶？”
“哦，你舅来电话了，说你姥姥摔倒了，现在躺炕上起不来了，叫你妈过去看看。”
“行，我知道了，先回去吧，我会给我妈说的。”
看着于婶走出大门，杨成走进屋里，想把这事告诉妈妈，但看到妈妈睡得那么香，杨成又有些不忍，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杨成才轻轻地把妈妈叫醒，告诉了她这件事。杨成的妈妈一听就急了，可是现在又是大半夜，她本想让杨成的哥哥送她，但后来一想还是算了。
“成子，跟妈一块去姥姥家，看看你姥姥怎么样了？”
“妈，怎么去？”
“骑着车子去。”
母子俩骑着单车往村外走，从杨成家到姥姥家有十里地远，全是土路，中途还要穿过成片成片的庄稼地，母子二人就这样在漆黑的道路上，借着星光往前赶路。
等到了姥姥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杨成的妈妈让弟弟们回家休息，自己守在炕边。
天亮后，杨成的妈妈把杨成叫到身边。
“成子，我要去工厂上班了，你代替我照顾好你姥姥，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
就这样，杨成代替妈妈留了下来，同两个表弟一起，看护着躺在炕上的姥姥。
一周过后，杨成的外婆好转了许多，杨成的眼窝却陷进去了，杨成的妈妈下班后，会时不时地过来看看，带过来一些吃的就又回工厂上班了。
又过了几天，杨成回了自己的村子，躺在炕上睡了整整一天的觉。
终于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杨成的妈妈把发的2600块钱存进了镇上的信用社，存折让杨成保管着，等开学之后，用来当杨成的学费。然而，老天总会挖个坑，等着杨成掉进去。
杨成正在屋子里收拾脏衣服，打算借邻居家的洗衣机洗洗衣服，杨成刚端着盆往外面走，二叔迎面走了进来。
“成子，你爸呢？”
“搁屋里抽烟呢。”
二叔听完，走了进去，等二叔出来，杨成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成子，听你爸说，你妈挣的钱是你在拿着？”
“哦，那是我开学的学费，怎么了，有啥事？”
“是这样，叔最近做生意亏了一些钱，债主跑家里来要了，叔手里暂时没有，想来你家借那些钱，帮我应下急，先把叔的债主打发走，等叔有钱了，立马还给你。”
杨成一听，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心里想着，自己考上大学，你不出钱也就算了，怎么还打自己妈妈辛苦给自己挣的学费钱的主意，想到这里，杨成心里更不痛快了，杨成就没有同意。这时，杨成的爸爸走了过来。
“成子，你先借给你叔吧，等你开学前，他指定能还给你。”
就是这句话，杨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不为自己的学费发愁，反而为自己弟弟的债务发愁了。每次到了杨成学业的关键时刻，穷困的家庭环境都会成为杨成最大的褶皱，而这一次，自己的父亲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杨成对这个家产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厌恶感。
“那我的学费怎么办？”
“你的学费到时候在给你凑，误不了你上学的。”杨成的父亲接着说道。
“是啊，成子，我肯定能给你，你就先帮帮叔，那个债主搁我家里，不给他他就赖叔家里不走啊。等叔把家的麦子卖了，立马就给你。”
“你家里有麦子吗？”
“有，就是今年夏收的麦子，我还没卖呢，卖了立马就给你。保证不误了你上学。”
后来的事实，简直印证了什么叫人心险恶，有些人，说的话就是屁话，干的事，也不是人事。
杨成心想自己的亲叔，看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心里就软了。这就是杨成的致命伤，不过到了后来，杨成因为多次受骗，渐渐地也变得心狠起来。
杨成让堂哥骑着摩托车带着自己把钱取了出来。回来之后，就给了二叔，给之前二叔还再三保证会很快把钱给杨成的，杨成这才把钱递了过去。而这是杨成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以至于变成了杨成心底的心魔，这份钱他再也没有要回来。
等杨成的妈妈下班回家后，杨成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完立马就急了。
“你个傻孩子。”杨成的妈妈手中的车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杨成的妈妈拉着杨成就奔杨成二叔家走去。
“叔，这笔钱什么时候还我？”杨成站在屋子的门口说道。
“这笔钱根本就不是你叔借的你的钱，而是你爸还我们的钱。”杨成的婶子坐在凳子上，一只脚倚在凳子沿上，一只手指着杨成说道，杨成的二叔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
杨成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向自己的亲叔婶，这两人的厚脸皮，亘古未见，杨成转身走了出去，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等不要脸的人的丑恶嘴脸。
后来，杨成的妈妈多次到二叔家要这笔钱，却连一个子都没有要回来，气得杨成的妈妈连班都上不成了。
其实这笔钱到了后来，对于杨成来说连个芝麻都算不上，可是这笔钱所承载的意义对于杨成来说不一样，它是杨成的妈妈用一盒一盒蚊香赚的血汗工钱，为了挣这点儿钱，连自己的老母亲都照料不及，只能交给杨成照顾，这笔钱如果是天上掉的，杨成也就不在乎了，可是天上从来都不会掉。从那以后，在杨成心里就再也没有二叔这一家人了。
这下杨成的学费一下没有了着落，杨成嘴里生了许多的泡。万不得已，杨成的妈妈给杨成两个姐姐打了电话。
后来杨成到大姐家帮工一个月，大姐给他出了三千块钱，临开学的时候，杨成的二姐给他邮来了五千块钱。而杨成的大哥并未过问杨成是否要去上大学，而杨成的大嫂见杨成要去上大学，竟彻底翻了脸。
“爸，妈，你们要是想让杨成去上学，那这份协议你们得签了。”
杨成的爸爸把协议拿过来看了一下。协议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如果要让杨成去上学，那以后就找杨成去养老，他们两口子不管。
“带印泥了吗？”杨成的爸爸看了一眼这两口子。
“带了。”说着，杨成的大哥从兜里把印泥拿了出来。
杨成的父母先后在纸上按了手印，而这事，杨成是后来才知道的。
终于杨成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杨成的爸爸在安顿好杨成之后，除了车票，把兜里仅剩的钱都给了杨成，就这样杨成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