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风铃
“我给你的是一个风铃。不过路上弄坏了，你别介意。”
“路上怎么弄坏的？”
“一辆车突然冲了出来，我躲闪不及，不小心把它给压坏了。不过，幸好老板又把它修好了。”
“什么，你自己有没有事，让车撞到了吗？”江华把盒子放下，拉着杨成走到了灯下面，仔细地查看。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你以后要小心点，路上车越来越多了。”
“嗯，知道了，哎，风铃呢？”
“哦，我好像放在地上了。”
“你放哪了？”杨成往回走去。
“就放着刚才咱俩说话的地方那里了。”江华也走了回去。
“怎么找不着呢？这里太黑了。”杨成脸都快贴到地上了。
“我就放在这里了啊，怎么会没了呢？”江华也低下身去找。
就这样，两个人弯着腰，脸贴着地，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找着。这样的姿势如果放在白天还算正常，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伸手不见五指，借着蒙蒙星光，隐隐能看见两个像大猩猩模样的东西在地上摸索着什么，画面太过诡异以至于第二天班里有学生议论昨晚是不是教室前面空地上有两外星生物在那爬。听得杨成和江华脸色一会儿红一会绿的。
转眼又到了周末，江华回到家，把风铃挂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用手轻轻拨动了一下，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江华回想起两人半夜摸黑找礼物的情景，不禁笑了出来。想到杨成为了给自己买礼物差点被车撞到，心里不禁担心，好在杨成没有什么事，否则自己真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赶忙跑出房间，拿起电话拨通了杨成家的电话。结果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杨成的声音，自从住宿后，江华很少能接到杨成的电话，不知道杨成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每次问他，杨成都讳及莫言，所以后来江华就很少打听杨成家里的事了。江华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摆弄起窗台上的风铃，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江华弯下了腰，头一沉，晕了过去。
天气开始转暖，墙角的屋檐下，北归的家燕正忙着修缮自己的春巢，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燕宝宝做着最大的努力。杨成抬头看着，久久驻足不舍得离开，因为这几年回归的燕子越来越少，杨成已经很久没看到筑巢的燕子了，不知道为什么燕子都不愿意回来了。小的时候，天空经常可以看到飞翔的燕子，可现在却几乎看不到了。这让杨成感到万分疑惑，所以杨成站在原地，把自己要回学校的事暂时放到了脑后。
等上课的时候，杨成发现江华没有来，心中不免担心，心想江华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中午的时候，杨成跑到街里的公共电话拨通了江华家的电话。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江华的声音，杨成一问才知道是她家的养鸡工人，告诉杨成江华不在家，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杨成在镇上吃完饭，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下课的时候问了一下雅芳，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华没来。
等江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杨成上去就把江华拉出了教室。
“这两天你去哪了？打电话也找不到你的人。你为什么也不让人给我捎一个信儿呢？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我会很担心你吗？”杨成像审问犯人似的一连串大声问了好多问题。
江华看着杨成，只是那样看着，并没有说一句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杨成看上去更急了。
“你问了那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回答哪个啊？”
“全部都回答。”杨成甩了一下袖子。
“我血糖低，去了趟医院，看你大惊小怪的样。”
“好吧，是我大惊小怪了，不想理你了，走了。”杨成说着，转身往教室走去。
“你生气了？”江华在后面问了一句。
“反正我生不生气也不关你的事，你又不在乎。”
“那我下次告诉你不就行了嘛！”
“你说的啊，走吧，回教室吧，外面还是挺冷的。”这是杨成当着江华的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午的时候，江华又没来上课，而是一直在宿舍里。等上晚自习的时候，杨成来到了女生宿舍前，想进去看看江华，结果被其他的女生给拦下来了，说什么都不让杨成进去。杨成无奈，只得回了教室。
下了晚自习，杨成打好热水，让雅芳帮着拿了进去。
“江华怎么样了？”杨成拉住了要走进去的雅芳。
“她说她头有点儿晕。”
“那你让她多喝点儿热水。”
“行，我知道了，你回宿舍吧，你一个大男生总站在女生宿舍门前，多不好。”雅芳转身走了进去。
就这样，江华的身体时好时坏。杨成也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多次叮嘱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
然而一件突发事件打破了所有人的正常生活。学校突然宣布全体人员放假。
等杨成骑着单车到达村口的时候，发现村委会的人已经把路中间挖了一个深深的大沟，村委会的人一看是杨家儿子，就给他垫了一块板子，让他走了过来。
“叔，这是干嘛呢？怎么还把路挖了？”杨成过来之后，对着一个村里的长辈问道。
“闹瘟疫了，要封村了，赶紧回家吧。”
等杨成回到家，家里只有杨成的妈妈一人，不知道大哥和嫂子去了哪里。杨成打开电视，才知道南方非典型肺炎开始肆虐，已经传到了北京，而北京距离杨成家也就三百多里地。
杨成看了一会儿电视，里面全是有关疫情的新闻。窗外就听见村委会大喇叭开始吆喝，让村民待在自己的家里，不要乱走动，串门也不允许。如果有外村的进入村子，要及时上报。尤其是在外打工的，绝不允许进村。
杨成出了屋，拿着马扎坐到大门口听着，一听不让打工的回来，心想自己的爸爸还在外面看工地呢，岂不是自己的爸爸要进不了家门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焦虑。
路上时不时有村委会的人走来走去，大声呼喝着村民回自己的家。人们不敢聚集，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少，瞬间一向热闹的村庄就安静了下来。
杨成正想着心事，突然看到一个外村人骑着摩托车跑在路上，后面一个同村的大叔在追他，脚底下的二八杠都快骑飞起来了，一边赶，一边大喊着让他停下。杨成站了起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底由衷地佩服大叔的脚力，速度不比摩托车慢。
杨成又想起了江华，不知道江华的身体怎么样了。由于每个月的电话费太高了，杨成家负担不起，所以前一段时间由于欠费已经停机了。杨成回到家就不能跟江华联系了，而且学校也没有说要放多久的假，这让杨成如坐针毡。
杨成回到屋，整理了一下桌子，将自己的课本分类好，准备复习功课。放假前，班主任将杨成叫到了办公室。
“杨成，回到家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就像在学校一样，即使没有老师，也要比有老师还要严，能不能考得上，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千万不要辜负了老师对你的期望。”说完，张老师站起来，拍了拍杨成的肩膀。
杨成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表，每天严格按照上面写的开始执行。杨成的母亲一看儿子一心向学，地里的活便很少让他去了，只是遇到特别重的活才会让他帮忙干一下。
这天杨成正在复习功课，杨成的妈妈跟他说麦子该浇水了，以前都是杨成的爸爸回来浇水，由于疫情杨成的爸爸回不来，这事只能自己去干了。杨成的爸爸偷着回来过一次，结果当晚就被村里知道了，直接拉到村南新盖的空楼里去过夜，第二天就被赶走了，走的时候把开的工资给了杨成，他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由于大家都是一齐浇麦子，轮到杨成家的时候，水泵已经连续运转了好多天，也该着杨成家运气不好，刚赶上他们家，水泵就坏了，杨成只能拉着手推车，去修泵的那里去修，最要命的还是花了五百块钱。杨成家里一下子没钱买菜了。疫情也导致集市开不了，杨成的妈妈也卖不了饺子，这五百块钱就是杨成爸爸被赶走之前留下来的，这下全用完了。
杨成的妈妈只能问问哪家地里需要帮忙，以此赚一些日快，维持着家里的开销。
每过一周，学校会定期组织两个快班学生的答疑，杨成拿着学校的证明，迫不及待地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回到学校。鬼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为了答疑来的。
学校门口，值班的老师正背着打药机围着教室喷洒消毒水，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刺鼻的味道，每个进校的学生都要在门口量体温，体温正常才能进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