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八
杨成正画得起劲，突然觉得后脖子直冒冷气，心觉不好，一抬头果然看见班主任正盯着他，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杨成，画的王八挺好啊！后天的考试准备好了吗？”
“史老师，这是乌龟，不是王八。我没有彩笔，有的话就可以把他的背画出绿色了，这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乌龟了。后背灰色的才是王八。”
“你画上绿色那也是王八，王八和乌龟有什么好区别的，你画的明明就是王八。你这是准备好了，是吗？”
“算是吧，本来这样的考试也不是针对我的，是针对班里后面那几位的。”杨成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随口说了出来。
“你闭嘴，不要说了，跟我出来。”史老师轻声说完，往教室外走去。
到了楼道里，史老师看着杨成。
“我知道你聪明，但不是什么话都要说的。你说的那话要是让那些人听见，人家心里会怎么想，难怪班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你。”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嘴没把门的，不过本来这个考试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学校的教育资源有限，只能用在钢刃上，不可能所有人都能享受的到的，不过，我倒是由衷地希望你们的下一代不再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说完，史老师看向远方。
史老师对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见解表示震惊，但现实就是这样，她也是真心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史老师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是多年以后，现实狠狠地打了史老师的脸，杨成依旧为了自己孩子的教育掏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一屁股债。整个社会变成了拼爹，拼家底的更加残酷的现实，反而还不如杨成这一代公平，起码杨成这一代谁聪明谁上，靠的是自己的脑袋，而后来谁有钱，谁就能享受到社会优良的教育资源，管你聪明不聪明。史老师的愿望是落空了，那只能再次寄希望给杨成儿子的下一代了。然而愿望依旧是美好的。
既然这次考试并不是针对杨成等人，史老师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师生二人在楼道里闲聊了几句。
“杨成，你是不是在担心江华？”
杨成一怔，没有想到史老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哦，是的。”杨成低着头小声说道。
“她给我请假了，说是生病了。你俩的关系，老师是明眼人看得出来。不过老师要告诫你，你们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不要为了感情的事影响你们，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杨成当时并没有把史老师这句话放在心里，以至于他后来为此吃了大亏。尽管杨成是男生，但是他依旧非常感情用事。所以说年轻人一定要听有修为的过来人的话，往往这些人的一些经验会让人少走很多弯路。
史老师说完，就让杨成回教室了。石磊涛见杨成进来了，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怎么，是不是被班主任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看你那样，一脸的幸灾乐祸。老师都过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在看书呢，哪知道她悄没声息地过来了，脚底下都没声，跟鬼走路似的。”
“去，哪有说自己老师是鬼的。下次你多长点眼睛，帮我看着点儿，省得我总被说。”杨成翻了一个白眼。
“行，我帮你看着，那你也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这题怎么做，我看了半天也不会，你帮我看看。”
杨成一听，还以为是孟静的事呢，结果是讲道题。拿过书来，看了看。结果看了半天，不会，这下就太尴尬了。杨成抬起头对着石磊涛嘿嘿傻笑。
“怎么了？你这笑容也太瘆人了，有话好好说。”
“这道数学题我不会，你还是问前面的雅芳的，这丫头就数学好，没准她会。”
“你这，叫你讲个题你还摆架子了。爱讲不讲，以后少让我帮忙。”
“你个愣子，我是真不会，你还以为我啥都会啊，我要啥都会的话，我就去当医生了。”杨成突然大声吼道。
石磊涛一听，知道杨成话里有话，他知道杨成此时没有心情解题，转过身去。杨成一看，知道自己乱发脾气了，有些过意不去。
“你还是问问雅芳吧，这种题，她应该也会。”杨成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心烦，那我问雅芳吧。”
此时雅芳转过头来，看了看这两人，给石磊涛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你闲的没事惹他干嘛。
雅芳把书拿了过来，看了看这道题，知道以杨成的水平，这样的题根本难不住他，看来他的心思确实不在这里。
放学后，杨成骑着自己的单车往家走，走着走着，杨成突然调转车头，往江华那个村的方向去了。
一路风驰电掣，杨成站到了先前路边大坑旁的土坡上，看着江华家的大门。大门紧闭着，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出。眼瞅着天马上要黑了，再往前看，仅仅能看到大门的轮廓。杨成下了山坡，推着车来到大门前，看着上面两个黝黑的铁把手。看了一会儿，杨成转身骑上单车，回家了。
等杨成刚进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其实这场争吵杨成早就意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杨成爸爸的脚好的差不多了，杨成的嫂子见老公爹天天在家这么闲着，一开始还能忍着，时间长了，嘴上就开始把不住门了，时不时就嘟嘟两句，矛盾也渐渐地加深了，看来今晚是彻底爆发了。就听屋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碗筷摔落在地的声音。
隔天早上，杨成的爸爸就开始收拾东西。
“爸，你这是要去哪？”
“爸得出去挣钱，总不能在家闲着吧。”
“那咱还搬家吗？你出去了又搬不了了。”
“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先挣到一些钱，回来就搬家。”
“可是家里这样子，我和我妈怎么办啊？”
“你俩再忍忍，等我回来。”说完，杨成的爸爸提起麻袋，走出了家门。
杨成看着父亲一瘸一拐走出家门的样子，心里感到一丝悲哀，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总是一拖再拖，这个家还呆着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杨成的父亲之所以没有搬家，是因为他面子上过不去。农村的男人极其好面子，解东的房子毕竟不是自己家盖的，要是搬了过去，村里很多人都会在背地里说闲话，吐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杨成见父亲走远了，回屋将锅里的剩饭吃了，骑上单车上学去了，他心里还在记挂着另外一个人。
杨成往教室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看向自己，杨成抬头也看见了，两人会心一笑，杨成坐下来之后，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课间休息的时候，杨成扒拉着凳子坐到了江华课桌的旁边。
“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快坐回去。”江华不好意思地说道。
“看着就看着呗！班里又不是只有咱俩一对。”杨成厚着脸皮说道。
“别瞎说，谁跟你一对？”江华脖子都红了。
“你啊！”
“去，乱说话。”江华把头扭了过去，站了起来往教室外边走去，她不想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和杨成说话，随后两人来到了操场。
“身体怎么样了？”杨成一边走一边说。
“现在才关心起我的身体来啊？”
“电话里你又不说，只有当面问你了。”
“没啥事，都检查完了。哎，先不说我来，猜我在县城的书店里给你买了什么？”
“书店里还能买什么，当然是书了。”杨成随口说道。
“猜错了。”说完，江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支钢笔递了过去。
“给我的？”杨成有点懵。
“是啊，给你买的。”
“这是不是很贵？”
“也不是很贵，我昨天在县城路过一家书店，就进去逛了逛，选了这支钢笔。”
“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支？”杨成看着江华，没有去接。
“我觉得你用会比我更合适。”说着，江华把笔塞在了杨成的手里。
杨成看着手中的钢笔，心里无比感慨。有人问感情是什么，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说，判断一个人对你有没有感情，看他送不送你东西就行了。时到今日，杨成认识那么多女孩子，也只有江华能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要让杨成这么一个穷小子不动心，那铁定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多年以后，杨成不曾忘记江华的原因。
“明天要分班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杨成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江华脸上显出一丝愁容。
“认真答就行。不过说到考试，技巧还是有一些的。”杨成认真思考起来。
两人在操场上边走边说，杨成尽可能地将一些他认为合适的考试技巧通通说给江华听，即使上课铃响之后，杨成还在给江华说，反正老师也不来上课，回到教室两人又没挨着，索性杨成就没让江华回教室，继续细细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