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您，吃了吗？
“你不怕你妈来把你揪回去？”杨成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怕，才不管她呢。我就要坐在你身边，爱谁谁。”
“哈哈，你是怕我旁边有其他女孩子吧。”
“你怎么那么臭美啊！你以为天下女孩子都喜欢你啊！”说这话时，李雪声音越来越小。
杨成太了解这个发小了，毕竟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他是知道她不可能喜欢上解康的，所以他听完彪子的话，就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是李雪搅事了，而至于他为什么不等彪子把话说完，其实他心里知道，即使彪子把话说完，他依旧会去找解康，这点确定了，彪子的话听不听，也就不重要了。
“你在看什么小说？能给我讲讲吗？”李雪转向杨成。
“好啊，看得我都想去探险了，里面的内容简直太精彩了。”
李雪歪着脑袋静静地听杨成讲着，不觉间，西边已经变成了通红色，门边上的野草开始泛起了露珠，一只蟋蟀爬了出来，跳进了旁边另一堆草丛中。不时有几只蜻蜓飞过，嗡嗡嗡的，而有一只正好落在了旁边一朵盛开的野花上面，似乎在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
后来李雪依旧被她妈妈死死地紧盯着，偶尔李雪会偷跑出来，不过也会很快被她妈妈骂回去。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杨成颇感尴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却很骨感的真实写照。
“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少来找我吧！要是把你妈气急了，就真把你嫁出去了。”杨成对李雪说道。
“那我也不嫁，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李雪扭头有点儿害羞地看了看杨成。
“才多大你就想嫁人了，你先想办法过了你妈这关再说吧。”杨成一脸难为的表情。
“也对。”
“死丫头，还不回来？”两人没聊几句，那边李雪的妈妈有点儿急躁地吼了过来。
李雪站起身，冲着杨成摊了一下手，走了。
杨成看着李雪走远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什么掉落了下来，不知沉向了何方。
转眼暑假结束了，这天杨成起了一个大早。此时天已经开始转凉，杨成出门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心想：这大清早上的，谁念叨自己呢？
杨成用煤气炉煮了两个鸡蛋，揣进了兜里，一股暖流隔着口袋传了过来，感觉特别舒服。他推出单车，一个大跨步骑了上去。
路上行人熙攘，都是从各个村落聚集到一起到乡镇上办事的，碰到熟人，彼此间会打个招呼。
“你吃了呗？”
“吃了，你吃了呗？”
“吃了。”
然后就各走各路，几千年来，老百姓为了这口饭不停地奔波着，如今终于吃到了这口饭，却更加奔波了。
杨成终于不用骑那辆二八杠了，而是被他爸爸骑走了，用来骑着到一家工厂打工。他爸爸不知道在哪给他弄了一辆车架子，暑假的时候，给他修好了，骑起来吱扭吱扭直响，像奏交响乐一样，不过总比走着强。
杨成这一路奏着交响乐，一路哼着歌，向学校的方向骑去，贴身的内兜里，有他爸爸给他的三百块钱，用来交学费。
等到了学校，果不其然又有很多人没有来。一到新学期开学，交学费的时候就会有差不多一半的学生不回来上学，比平常退学的加起来都多。
杨成找到自己的座位，发现石磊涛早就来了。
“嘿，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石磊涛看见杨成过来，张口说道。
“你小子也来了，坚持个什么劲儿，早走早超生。”杨成打趣道。
“你小子找死啊！信不信我给你来一套王八拳。”
“哈哈，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王八啦！哈哈。。。”杨成大笑起来。
“你说谁王八，你才乌龟呢！”说完，石磊涛用手指着杨成。
“行了，你俩一个当王八，一个当乌龟不就扯平了。”身后的田倩搭上了话。
“我怎么说，刚进屋就有股味，原来是你啊！”杨成扭头说道。
“怎么样，香不香？我表姐从城里给我带来的。”田倩眉梢大开，得意地说道。
“香，确实是香。”杨成贴鼻使劲闻了闻。
“其实就是那二锅头兑着那白开水。”石磊涛冷不丁接了一句。
“你才二锅头呢，瞎说什么话，又没让你闻。”田倩数落似的说道。
“我还不想闻呢，它到处飘，我不想闻也得闻啊！”
“那你不行堵上你的鼻子。”
“你堵个给我看看，那不得憋死了。”石磊涛做了个假死状。
“那你就闻着，又不会熏死你。”田倩白了石磊涛一眼。
“那你还不如放个屁，这样倒是能熏死我。”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啊！”
“好了，你俩往四周看看，有没有发现少了好多人？”杨成打断了他俩的争吵。
“这还用看吗？肯定会少很多。”石磊涛扭回身子。
“我估计又要合班了。”杨成接着说。
“合班就合班呗，都好几次了，怎么你还没习惯？”
“也说不上习惯不习惯，只是刚混熟的人，眨巴眼没了，然后又来一批陌生人，总感觉别扭，你没这感觉吗？”
“没有，我跟谁都混得熟。”
“合班后，你还和我一桌吗？”
“必须的啊！”
“为啥？我都没明白咱俩怎么成同桌的？”
“为啥？还用问吗？我走了，后面这小娘子就占了我的位了，我不能让她得逞。”
“你这狗皮膏药啊！贴着我干嘛？”
“我不是怕你被她吃了吗？你看她那厉害样，我怕你一个人搞不来。”
“什么歪理，你是对人家同桌有意思吧？我看你俩经常眉来眼去的。”
“哎，话不要说那么明白。我都不敢给人家说话的。”
“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原来是个老鼠胆子啊！哈哈。。。”
“别笑了，被后面人听见不得笑死我。”
“你还别说，你两都长的膀大腰粗的，还挺像。”
“什么叫膀大腰粗？说说我就行了，你看人家长得多好看。”
杨成瞬间无语，他这算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时上课铃响了，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老师。
“你们的班主任生孩子去了，以后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收拾你们的东西，去二楼跟着我去你们的新班级。”
杨成一听，蒙圈了。什么，数学老师换了，那陈老师呢？后来杨成听说陈老师已经调岗了，离开了这个学校。而杨成还想着快点开学，早点见到陈老师呢，他心里还是挺想念陈老师的。没想到杨成开学的第一天，就受到了这么沉重的打击，陈老师离开了，没有给他留在任何叮嘱。刚才还和自己的同学打闹嬉戏的笑脸一瞬间就消失了，随后开始变得冷冰冰，沉了下来。看得石磊涛手足无措，还以为杨成吃错药，得了精神病了呢！
杨成并未理会他，一个人来到了操场，九月份的北方，树叶已经开始泛黄，秋风吹过，大片大片的叶子开始往下落，犹如杨成此时的心情，沉沉不见何时到底。
人生就是这样，当它让你充满希望的时候，觉得生活有了一丝甜味的时候，它就会突然站出来，拿走你眼前的糖块，走的时候还不忘嘲讽你一下，而这一切似乎就是它玩的一场游戏，而你仅仅是它手里的一枚玩子。玩的时候，想起你，不玩的时候，就随便找个地方，把你扔了。
杨成正走着呢，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杨成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杨宁。
“听说陈老师走了，你是不是很伤心？”杨宁开口对着杨成说道。
“谈不上伤心，有点儿失落罢了，准确来说，是有点儿迷茫。”
“我知道，你是不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先前都是陈老师教导我的，她这一走，说实话，我是有点儿举足无措。”
“没事的，新老师没准也是不错的老师呢。”
“但愿吧，这一合班又有好多新老师，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没发现，课表里加了化学和物理，咱们的课也算是齐了。”
“是吗，我没看课表？”
“你脑袋里光有数学老师了，其他课程你都不关心，当然不知道了。”
“不过课程落了那么多，能补上吗？”
“这就看学校的安排了。”
“怎么，你还对这样的学校有信心？”
“你要往好处想。你没发现，这次合班，上来的都是中年老师，年轻老师还是留在了初一。这些人可是学校的骨干老师，难道你不知道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学校应该会重视这些学生的，否则怎么会把这些老师安排上？而这些老师估计也是学校的校底了。”
杨成看了看杨宁，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见解。反观自己，哎，真的是太感情用事了。
“所以说，你也不用太失落，你得往前看。还有，我不是在这呢嘛！”杨宁看着杨成，眼露温柔地说道。
杨成被她最后这一句话说的心里颤了一下。一片叶子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杨宁的头上，杨成把它拿了下来，转手放进了兜里。
“你把它放兜里干嘛？”
“夹在书里啊！”
“那我也挑一片。”
就这样，杨宁弯下腰在一堆落叶当中翻找，而杨成站在一旁，看着她，心中不知为何，平静了很多。
上课时，两人一起走进了新的教室，而这一幕被杨成前排的一个女生看在了眼里。这个女生也姓杨，名字叫雅芳，和杨宁是同一个村的，彼此很熟悉。因为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杨雅芳看到她和一个高高的男生走了进来，不免心生好奇，而这个男生正好就坐在自己的后面，心中不明，竟有一点儿酸味涌了上来。
杨成坐下来之后，这个女生回头看了一眼杨成，杨成见她看自己，尴尬地对着她笑了一下。
这节课是语文课，上来的也是一位新的女老师，说起话来底气很足，讲课的水平明显比先前那位照着书本念的年轻老师高了太多太多，用天壤之别来形容都不为之过。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她手中的棍子，她在黑板上写完板书之后，就用这只棍子点来点去，一边点一边讲。杨成坐的笔直，认真地听着课，他倒不是被上课的内容所吸引，他在想这根棍子不知道会落到谁的屁股上面。
杨成正听着呢，一个纸条从前面传了过来。杨成顺手拿了过来。
石磊涛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不怀好意地瞅着杨成，那意思说：你还不嫌麻烦事多啊！杨成回瞪了他一眼，打开了纸条。
“你和杨宁是什么关系？”
杨成抬眼看了一眼前面这个女生，顺笔写了一句，递了过去。
杨雅芳打开一看：“没什么关系。”
然后又写了一句，刚想要传过来，结果从讲台上就飞过来一个粉笔头，这个准啊，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杨成头上。
“你俩在传纸条吗？再传的话就给我出去，我的课堂不允许传纸条。”语文老师大声喝道。
杨成听完，以为语文老师真的让他出去，就习惯性地站了起来，奔着教室门就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
“老师，你不是让我出去吗？”
“什么？那你出去吧！以后别上我的课了，我的课不需要这么笨的学生。还有那个女学生，你也出去，你俩要传纸条出去传去。”语文老师用棍子指着杨雅芳。
两人前后走出了教室。
“你是不是傻？”杨雅芳对着走出来的杨成说道。
“傻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赶出教室。”
“你经常被赶出教室吗？”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常有的事嘛！”
“不过这次语文老师并没有赶你，是你自己出来的。”
“哦，可能是我一听见出去两字，就条件反射似的往外走的原因吧。”
“你还挺逗。”
“有什么好逗的，你不也被赶出来了？”
“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