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愿断百八烦恼
苏星瑶和安诺也第一时间朝深坑望去。
只见少女双手执剑，站姿戒备，在她身后躺着衣衫褴褛的沈墨。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众人。在白玄萧说话的同时，手中黑白双剑瞬间挥出，两道锋利无匹的剑芒，煌煌威势，斩向浮空出现的空间利刃。
弹指之间，利刃和剑芒僵持纠缠，互相碰撞。
足以杀死普通觉醒者的力量，最终并未爆发出任何涟漪，反而是悄无声息地消弭于无形。
一起消失的，还有少女的身影。
白玄萧拉下眼镜，有些意外，刚打算去追，一道光障突兀地出现在他周围，紧接着自家妹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寒声问道：“白玄萧，你在做什么？”
观星局负责处理的，向来都是失控的能力者。像白玄萧对正常能力者出手的行为，明显是违反了局里的纪律，搞不好就得被认定为精神失控，给清洗了。
白芷宁虽觉着他既不靠谱，又自大可恶，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哥哥啊，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事情。
白玄萧被光障一拦，明明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戳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他扶了扶眼镜，看向妹妹，辩解道：“打招呼，我是在打招呼。”
白芷宁懒得理会他这种鬼话，翻了个白眼，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苏星瑶和安诺。即使同为女生，也不得不暗叹一句，这两人堪称绝美的容貌，着实令人艳慕。
“你们朋友？”白芷宁指了指深坑。
这句话，既是问走掉的少女，也是问躺在地上的沈墨。
安诺狐媚的眼眸眯起，答道：“算是朋友吧。”
苏星瑶在一旁附和地嗯了声。那双细长的凤眸只落在沈墨身上，满眼心疼和担忧。她并不清楚沈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希望安诺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有事。
白芷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口叫道：“白玄萧。”
“在呐，在呐。”白玄萧哪里不清楚妹妹叫他的意思，露出个讨好的笑容，然后从光障中走出来，勾了勾手指。
下一秒，远在坑底的沈墨瞬间出现在苏星瑶身边。虽模样有些凄惨，但好在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只是陷入了昏迷。想来有着b级的能力者护卫，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值得那般强者守护，白芷宁不免有些好奇，正打算好好询问一番，只是还未开口，她左耳的蓝牙里就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派人送他们离开。”
下达命令的，是星守者。
观星局出动3组及以上的行动部门，不仅会有大量军警协同，同时还会调用精良的低轨卫星，由星守者负责全程监管，说是为了保证能够随时进行支援，实则所有人都清楚，星守者只有在行动人员出现失控时，才会出手结束一切，避免事件出现更大的恶化升级。
她是入职3组不久，可自家哥哥驻守洛城市多年，早跟她说过，只要不触犯底线，星守者都会选择冷眼旁观。就像方才白玄萧不顾纪律悍然出手，也没见星守者说什么。
可眼下却是一反常态直接发布了命令，这让白芷宁对此更加好奇。
她深深看了眼满脸血污的沈墨，再抬眸看了看夜空，最终还是选择按照星守者的命令，对不远处的士兵招了招手，示意送几人离开，顺便嘱咐了句，“你们可以走了。不过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得保持沉默。”
夜空中一颗低轨卫星，正将所有画面，源源不断地传送到一间装有巨大屏幕的屋子里。
坐在屏幕前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他手上拈着一串念珠，看着几人跟随士兵离开的画面后，他这才拨打了一个号码，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人已经离开了。”
“知道了。”对面的声音比他还要简单和冰冷。
也没多聊，直接挂断电话后，他瞥了眼屏幕上的白家兄妹，手中念珠继续转动。
愿断百八烦恼，求证三昧，以得菩提自在。
……
沈墨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
但意识却又很清晰，清晰的许久以前的画面都能想起来。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正跟在沈铭身后走上自家阳台，夜风阵阵，送来不知名的花香，以及远处的虫鸣。
这个夏夜并没有月光，星河却异常烂漫。
这个时候的沈铭不过小小的一只，却姿态轻盈地翻上阳台，坐在了上面，双腿在栏杆外晃呀晃的，那张介乎男孩和女孩的俊美容颜上，并没有丝毫的稚气，神情静静地看着夜空，仿若整个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
许久。
他觉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要坐那么高。”
沈铭转头看他，那双眼眸里，亮着诡异的金色和血色的光辉。“王座总是很高的啊。”
他忽然没来由的想，原来这个时候，沈铭就喜欢自诩王座了啊。这种习惯一直绵延至今，连带着他也被蛊惑了。可王座其实也并没有多好，不仅要沾满淋漓的鲜血，还注定了孤身一人，无所依靠。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坐那么高呢？
“很多事情，是没有选择的。”沈铭似乎能看透他的想法，淡淡地说，“你看，天上星辰三千颗，每颗都明亮无比。可一旦月亮升起来，哪怕只是一弯勾月，再如何耀眼的星光，也都不可能与之争辉的。”
这句话听起来蛮有道理，不知为何，沈墨还是忍不住反驳，“月亮，也只不过是反射太阳的辉光罢了。”
“原来你心底是这样想的啊。”沈铭微微笑了笑，眼睛里并无多少笑意。“可怎么办呢，你已经动用勾月的力量了。从今以后，要么你诛杀所有的叛逆，要么被这些逆臣所诛杀。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路可以走了。”
随着他的声音，夜空中所有的星辰开始陨落，如同他十八岁觉醒时看到的画面一般。
星落如雨。
漫天的星雨中，沈铭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种巨大而窒息的悲伤，从他小小的身子里流淌出来，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