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逼上梁山
孟天晴眼泪汪汪：“要不是我，他们根本找不到你！我们去了后院没看到个鬼影子，只有我记得你以前爱往这条路跑。”
拓跋尚武气得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谁要你找我了？！
既然复活了，那就好好打。队友赶到之后，拓跋尚武不敢放一点毒，因为他的毒是不受控制不分敌友的。他特别害怕孟天晴受伤，还要分神保证她的安全。
好在蒋予曦和燕辰身手不错。尤其是燕辰，他只要不胆小还是挺厉害的。对方已经有人去报信，拓跋尚武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正在靠近。
“撑住！”孟天晴道，“大师兄去找援军了！”
她话音刚落，乔聿和魏祎就来了。蒋予曦觉得不太妙：“就这么点人？”
“没办法！”乔聿无奈道，“最近的据点就这么两个人！这边都是跑得快的，可以杀几个人然后直接撤。”
孙泠来了，孟天晴还在愣神。有一个修士趁这机会想偷袭，拓跋尚武赶忙上去挡，不小心又被刺穿。拓跋尚武本已是强弩之末，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让拓跋尚武彻底失去意识爬不起来了。
待他醒来时，发现孙泠坐在旁边。孙泠告诉他，现在他正处于紫萦山的一个据点。拓跋尚武浑身疼痛，但还是想揍他：“你他妈故意的吧！你故意设计我去他们后院，然后去找祝赟告密，指使他来害我和我娘。只要我娘惨死在我面前，我就会不顾一切直接加入你的造反大队。对不对？”
孙泠反手给他一拳让他趴下：“尽管你的推测不全对，但好歹算难得有脑子一回，可喜可贺。还有，你这么对我说话，合适么？整个太行山我跑得最快，要不是我在外面接应你，你早死一百次了。”
拓跋尚武头嗡嗡的：“卑鄙小人！平时堂堂正正一对一打不过，趁我受伤了来欺负我？”
“能投机取巧为什么要硬碰硬？”孙泠神情令人捉摸不透，“你还是好好谢谢我吧。要不是我想办法，你连你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你说什么？”
孙泠冷笑道：“我本来不想趁你受伤刺激你的，但你要自己找死我也拦不住。你母亲和祝赟有了几个孩子，全被她掐死了。你大可想象，一个女人亲手杀害自己生下来的骨肉，该是多么痛苦，该有多么煎熬。再加上她受祝赟凌辱，她的生活说是地狱也不为过了。几天前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看我佩了剑，苦苦哀求我帮她解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眼神比我还像死人的。”他没说错。拓跋尚武见到她母亲时，就觉得她的神情与孙泠十分相似——可是孙泠天生眼睛全黑，而母亲天生眼睛明亮无比。
见拓跋尚武神色有变，孙泠便接着说下去：“你也是没脑子。用脚趾头想想都该知道，捞一个祝赟的后宫出来该有多难。就算她真的出来了，你觉得她在经历过那么多凌辱，并杀死自己亲生骨肉之后，还能活下去吗？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遇到这种事都活不下去。”
孙泠怕拓跋尚武情绪失控惹出什么事，于是趁拓跋尚武愣神时偷袭：“你还是睡着吧！”
确认拓跋尚武失去意识后，孙泠才离开房间，见到一脸阴霾的乔聿：“先别说话！这小子耳朵灵得很。我怕他中途醒了装晕偷听。”
等他们走远，乔聿才问：“燕辰的事，你没和他说吧？”
“没说，”孙泠答，“要是让他知道他师弟为了掩护他撤退而被分尸而死，首级还被砍下挂在城里的旗杆上，我怕他当场爆血而亡。”
乔聿生气道：“你没和我说过要牺牲燕辰！”
“你也没问啊？”孙泠道，“当你猜到我想用拓跋尚武母亲逼他上紫萦山时，就该猜到我还会牺牲别的什么人逼你们上山。”
“你说过不会让不想……”乔聿难得这么发自内心地生气。
“他愿意的。”孙泠打断他，“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他、愿、意、的。我和他谈过，他说他很痛恨太行山，急切想要找他们报仇，可是他的师门犹豫不决。我告诉他，想做这些事总要流血的。一个羁绊较深的团队里，只要牺牲一个人的命，那么这个团队里的所有人都会和凶手势不两立。如果这个人的死让全世界人看到，那么全世界都会被掀起不满的波澜。你肯定想不到吧？那么胆小的人也有比你们这群废物都勇敢的时候。”
“你这算是引诱教唆！”乔聿道，“你要是不主动告诉他，他八辈子都想不出这个馊主意！”
“愿者上钩，”孙泠淡然，“他若是自己不愿意，我再怎么口灿莲花油嘴滑舌都没法说动他。你也别对我生气，不如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你心里不可能不清楚他有许多真心话不愿讲，那你就该猜到他或许是个比你想得要偏激的人。你可以说他傻或者什么的，随便你怎么说，但他只有十七岁。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要是真想深入了解他，套他的话，很难吗？就算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他也应该留下来……没人断后，你们等着全军覆没吧。”
“你这样……”乔聿整理了一下情绪，“我该告诉他们吗？告诉他们燕辰的死不是意外？”
“别说，”孙泠掏出一张纸，“燕辰嘱咐过我不要告诉你们，他还立了字据。一旦让你的师弟师妹知道是我暗中搞鬼，他们就会加倍恨我而不去恨太行山。如果不想让他白死，你最好别说出去。只要你闭嘴，他们即使怀疑我也摸不出证据。”
“这下苦了尚武了……”乔聿扶额，“他会以为都是他惹的祸，不知道得愧疚多久。”
“谁叫你们没脑子，”孙泠道，“十八岁还没点大脑，活该痛苦。我十八岁的时候要是也这么蠢，早自裁了。你也是，怎么没小时候聪明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乔聿一拳打过去，“如果一个人只靠动手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动脑？你还在谋划什么？赶紧说！不说打死你！”
“不说，”孙泠死皮赖脸，“你舍不得打死我。”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乔聿拳打脚踢，“你记不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打我的！”
“你当时不是同意了吗？”
“没同意你打那么重！”
他们动静确实太大了，蒋予曦赶忙过来拉架：“你们几个原来藏在这！找你们找了半天”。见孙泠已满脸是血，乔聿也只能作罢。
蒋予曦一来，孟天晴与魏祎也跟来了。这两个人都黑着脸，看上去是刚哭过。孙泠觉得自己留在这不合适，不如赶紧离开。
孙泠要走，乔聿还想追去揍他。孙泠不怕他，淡声道：“走远点，出去打。别让血把地板弄脏了。”
他出去以后就躺在地上懒得动，让乔聿随便揍。等乔聿爽了，他才坐起来：“怎么说我也算你长辈，教育你是理所应当的。我今天就给你一些来自长辈的教训吧。”
他脸上伤口很多，即使血流到眼皮子上也不眨眼，让它随意流进他深渊般的黑眼睛里：“你不是想问我在谋划什么吗？我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要通过算计或者设局去干涉一件事。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
“圣剑……算不算神？都说它们是创世神留下的。”
“创世神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这世界上是有神的。祂无法被人窥伺，甚至有可能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祂的无边法力在世界被创造的一瞬间就已用尽，之后的世界只是自顾自按照剧本运行。所以，无论是拜佛还是求神都没有用，因为祂们听不见也看不见，更不会思考；祂看不见你是如何流着泪，字字泣血地哀求祂放过你，放过你身边的人，你爱的人。我在太行山干了这么多年，每天都能见到悲痛无比的人将希望寄予天地，然后在悲剧继续发生后怒骂神明。”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有的，你听我说。”孙泠仔细解释，“你没有发现吗？正因为神无能为力，所以无论如何努力，你都无法以凡人之躯去干涉已被写下的剧本。一个血债累累的统治者，必将为其暴行付出代价。而要消灭这个血债累累的罪人，就必须用更多的惨死的冤魂来铺路。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种发展。谁都可以死，可以是你师弟，也可以是你我，或者其他任何人。你以为你的师弟比别人的师弟要高贵吗？如果谁的师弟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你的？”
孙泠用手背揩了下嘴角的血，继续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很聪明，真的无所不能，总是能想出办法？我并不聪明，我只不过是能看到神写下的剧本大纲，以此为基础做一些略微的修改……”
乔聿觉得孙泠这种自以为聪明还到处贴脸开大装逼惹人不快的家伙很烦，只好再给他一拳。
孙泠一眼就能看出乔聿在想什么：“我没有在故弄玄虚。你是否知道，如果我一切如实坦诚交代，不故弄玄虚，会是什么结果？你会发现，即使提前告诉你，你也无法改变被写定的结局……正如同祝馗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将来被起义军斩首的结局。我心善，知道你受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是不是很体贴？”
乔聿道：“你凭什么这么讲？”
“凭什么？”孙泠盯着乔聿的眼睛，“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连我孙泠努力近二十年都办不到的事，你凭什么以为其他人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