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平凡成立工作室

    回到熵都，梅姐们赋予王平凡的高昂的激情依然余音绕梁，王平凡在bd项目追投200万，相继在竞业广场租了房，成立工作室，准备放手一搏。

    工作室一百五十多平，宽敞、舒适，大客厅和阳台打通，一半做客展，一半放了阔气的会议桌，可同时容纳几十人议事，投影仪什么的一应俱全。从马幸福的北境老乡那里定制了高端货架，室内房间铺了地毯，一个房间做茶室，实木茶台简约大气，背架上罗列了许多书籍，阅读是俩人共同的爱好。对角一间做麻将室，熵都人喜欢打麻将，用以引流造势，剩下的私密性很好的大主卧，马幸福搬了进去。

    不能给马幸福一个家，但王平凡想力所能及地给他温暖，让他住得舒服。马幸福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不再颠沛流离，不再饥寒交迫，但话里话外渐渐有了怨言，抱怨王平凡每次见面似乎都是为了干那事，夜深人静，自己依然孤单，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生活必须得有内容。

    为了让熵都工作室尽快出成绩，梅姐很守信，从烙庄发了一批又一批展品，公司各个部门均有表示。梅姐寄予厚望不计成本地帮扶，王平凡懂，后来放弃bd项目，王平凡始终心存愧疚，觉得欠梅姐一个交代，她无法想象梅姐知道自己选择了做其他项目时眼中的失望和失落。虽然梅姐在最后一通电话中依然温和如初，但她越这样轻描淡写，越加重了王平凡的负疚感。高手出招往往如此，让你自己啪啪搧自己耳光。

    人教人很难，事教人一遍就会，撞了南墙后的回头才可能死心塌地，梅姐的灰度哲学给王平凡上了生动的一课。梅姐用大将之风为王平凡留了一条退路在那里，她是惜才的，等着王平凡为她撑起半壁江山。

    展品一趟趟地来，一趟趟地在负一楼堆成小山，马幸福和王平凡一趟趟往电梯口挪，再一趟趟往楼上搬，额角沁出一层细汗。马幸福气喘吁吁，脱口而出：“我可不是来做搬运工的！”

    王平凡震惊，马幸福说这样的话不仅仅是浅薄，不仅仅是孩子气。这是他们共同开创的事业，严格意义上讲，王平凡是为了扶马幸福一把，给他搭建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但马幸福似乎不这么想，或者不领情。

    王平凡语气淡定：“那你歇着吧，我去找辆手推车，我一个人搬就行！”

    马幸福的话像块石头落入王平凡心湖，后来石头越扔越多，湖泊渐渐被塞满，填平，再也没有马幸福的立锥之地。

    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这是阿基米德作为一个科学家的傲娇，但好些男人误读了它，男人骨髓里天生的玩性让他们无止境地想要去探索这个世界，忘却了自己手持的仅仅是根牙签，牙签本身是撬不动地球的，这是事实，不是主观臆断。

    在开始一段关系前，先客观地评估一下自己，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用什么去换，这才是亘古不变的能量守恒定律，放之四海而皆准，只有利益的深度捆绑才牢不可破。爱情也是一种价值交换，交换的核心是利益，利益的背后是人性，人性的背后是兽的本能，没有人的付出不求回报。

    马幸福自视甚高，自觉拿捏王平凡易如反掌，初期的确如此，马幸福的艺术才华颇具鲁迅之风，王平凡以为马幸福是个能人，因此收敛锋芒，把自己弱化为一个小女人，停驻在马幸福脚下，心甘情愿去做句末的标点符号。

    可男人的魅力和实力都来自于有权、有钱、有识，没有权或钱做基础时，“有识”就是脑壳里有屎，屎哪能变现呢，只有一股骚臭味。物质上，马幸福一文不名，那些所谓的“才华”只能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通过文字的堆砌组合，给脑残的女人们描摹一幅幅填不饱肚子的风花雪月——撩骚，通过刺激对方多巴胺的分泌实现自己多巴胺的释放，同时从对方口袋拿走想要的东西，这样空手套白狼的男人很多。

    了解深入，一桩桩一件件，马幸福的面纱缓缓滑落，这是他擅长的，而且功力深厚。很不幸，王平凡中招，不管再给自己找千万个理由遮掩，王平凡不得不渐渐面对这样的事实，干事，精明练达，谈情，自己也脑残。

    人一生得经历两次重创，一次是因为无知，一次是因为自满，马幸福就是在王平凡自以为人生无虞的阶段出现，刚好说了她想听的那些话，抚摸了她内心的志得意满和空虚，她以为他能填补她，她以为她能拯救他。

    阶层的俯视藏在潜意识里，从始至终。起初，王平凡不太在意马幸福的贫穷，因为她有赚钱能力，她看中的是马幸福给予的那份精神愉悦，她期待这份感情是纯粹的绵延的亘古的，马幸福能和她同频共振携手同看落寞繁华。浪漫、感性、多情、文艺，这是王平凡不为人知的一面，在情感上不随波逐流，历经沧海，依然坚守着内心的一片净土。可一脱离幻境，王平凡立马变得理智起来，赚钱才是刚需，王平凡内心的两个小人隔河相望，泾渭分明。

    一无所有的男人往往追求破格获取，活得拧巴，特别是把希望的小树苗寄生于女人又根植了这种痛苦，扭曲的小树苗注定开不出繁花。

    “马幸福，你的傲气从何而来？”

    这话王平凡没有问出口，因为她还不知道马幸福的赚钱能力，有无逆风翻盘的本事。这场心理较量，王平凡把猎人的弓先藏了起来，选择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时间和忠诚是马幸福唯一的筹码，可他不知，明面上的几段感情都没能挺过一年，每段感情其实都是被抛弃，涉足的行业五花八门，他像只无头苍蝇，在一扇玻璃门内乱撞，明明看见了光，可就是够不着。

    马幸福振振有词：“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因为我是个失败者！在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前，我只是在做不同的尝试，只有不断地选择才能接近真相，刚出韶山冲的教员不也这样吗？”

    马幸福强词夺理，怼得王平凡哑口无言，归根结底，弱势文化没法承载强势文化拓展的构架。电脑宕机，唯有升级或更换驱动，人亦如此。

    人脑无非一部信息处理器，你用什么样的思维指挥你的系统，你就会输出什么样的观念，变成什么样的人。当经历的磨难不断，在坑里始终爬不起来时，就得反省是否是你的操作系统死机了。所谓开窍，就是如何升级这个系统的过程，而马幸福显然从未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固步自封，穷得理直气壮，穷得一如既往，情感和事业一样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