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杀
见到这一幕。
顾铮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二十名黄袍力士的气息，修为最低的都是二流。
而抬着轿辇的四名黄袍力士，更是堪比一流高手，气息明显比他之前宰掉的那两个货色强出一截。
然而。
真正让顾铮忌惮的是，轿辇中隐隐传出的那道深不可测的气息。
“这是……先天！”
他的脸色难看，最不愿看到的场面还是出现了。
“宇文家那群废物！”他是真的有些恼怒。
白莲教之所以强势，能够肆虐凉州之地，是因为人多势众，麾下信徒数量众多，是朝廷守备军的数十倍。
而不是高端战力占据优势，否则宇文家根本撑不到现在。
如今除了一直未曾现身的白莲老母外，白莲教明面上的七大神使只剩下四人。
宇文家三大先天，又有楚朝阳和和花锦绣助阵。
在高端战力占据优势，五对四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让对方的先天闯到这里来。
顾铮没有时间思考太多
座下的黑山明显开始躁动，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
妖魔的五感敏锐，远超人类武者。
那轿辇中的气息让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将军，敌人已经冲上来了，要放箭吗？”
“将军？”
“将军，快下令啊？”四周有士卒神色紧张至极，手中的刀剑都有些握不稳当。
“大人？？？”见顾铮没有动作，这下连向善和尚都有些急了。
这种数万信徒攻城的场面，不要说守备军为之胆寒，就连一路跟随顾铮从京都来到定北城的五百名镇武卫都有些恐慌。
向善和尚、颜姬这些人是江湖草莽出身，让他们与人切磋死斗都没问题。
但守城还是头一遭。
顾铮脸色沉重，凭借城中一万多守备军根本难以守住墙头。
“宇文蒙牛！”
“属下在！”
顾铮眼底掠过冷芒。
“将城中的破山弩都搬至墙头，瞄准那些黄袍力士，你率军守住城墙，封闭另外三座城门！召集城中可用青壮作为预备役，随时准备替换守备军！”
“喏！”
“老李头你带着狗大人从旁协助，通知二家三帮，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能战之人全部集结起来。”
“喏！”老李头儿满脸严肃，不敢嬉皮笑脸。
“颜姬、和尚！”
“喏！”
“披甲上马，随我冲阵！”
“喏……啊？？？”
和尚有点傻眼，就连颜姬都呼吸一窒，美眸中露出不敢相信之色，城外可是有着数万白莲教信徒啊。
顾铮说完话，也不理会他人的反应。
事到如今。
想要守住城池，只能凭借麾下的五百名重骑兵全力冲阵，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撕开白莲教信徒的包围之势，方能有一线生机。
或者，顾铮抛下众人，凭黑山的速度，那名先天境强者想追上他都不容易。
但…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想试试。
“打开城门！”
顾铮一声暴吼。
四周把守城门的士卒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望着顾铮。
“啊？？？”
“什么？？？”
“将军是疯了吗？城外可是有着数万的白莲教信徒，别说主动打开，就算是守都不一定守得住啊。”有士卒被吓坏了，生怕这位将军头脑一热就冲出去跟对方鱼死网破。
“将军不能啊，若是打开城门，城池失守，全城三十万百姓，怕是覆灭在即啊！”
附近的士卒纷纷出声规劝，打算让顾铮收回命令。
先前也有守备校尉见城池难守，想要出城与对方决一死战，但往往都是鱼死了网却没破。
“去你娘的，大人发话你没听见？给我滚一边去！”向善和尚身披铁甲，手持月牙铲，从后方追了过来。
一脚踹翻守城的士卒，他扛起门柱，用力一顶，将城门撞开一条缝隙。
身后的十几名镇武卫同样上前帮忙，很快，城门便被推开。
四周的守备军见状顿时露出绝望之色。
“完了，一将无能害死千军啊。”
“祸事了，祸事了……”
墙头的宇文蒙牛脸色难看，想要出声阻拦，但此刻顾铮才是守城之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守备军听令，马上到城墙集合。”
“弓箭手准备！”
“投石车准备！”
一道道命令被宇文蒙牛有条不紊的下达，这些世家子弟，人品或许不行，但论个人能力往往都要超过普通人不少。
顾铮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镇武卫。
“兄弟们，怕不怕？”
“怕！”田文龙很坦率的出声。
顾铮咧嘴一笑，目光盯着他。
“那还上不上？”
“大人说上，我们就上！”田文龙很光棍的说道，一众镇武卫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他们这些人，从京都一路跟随顾铮到这定北城，期间所经历厮杀无数，关系早就不是单纯的上下级。
顾铮笑了笑，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停留了片刻，像是想将每个人的面容印在心里。
随后他转过身，抽出大戟，戟尖向天。
“兄弟们，随我杀！”
说罢，黑山的速度如同风雷，径直冲向城外！
“杀！杀！杀！”
在他身后，向善和尚拎着月牙铲气势汹汹的跟上，一众镇武卫同样面露杀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定北城外。
无数白莲教信徒的攻势为之一缓。
只见原本紧闭的城门，竟然缓缓打开。
见状，白莲教的信徒不由露出喜色，纷纷向着城门的位置汇聚。
城墙再矮，也不是他们这群普通信徒能攀爬上去的。
对于这一幕，他们并不陌生，围攻其他城池时，也曾有守城的二愣子，不管不顾的出来冲杀，但最终的结局都一样。
不是死了，就是和他们一般，成为了白莲教的信徒。
城门处，早就有近百名白莲教信徒等在此处，眼见城门大开，顿时一窝蜂的向内蜂拥。
当见到只有一骑冲阵时，这些白莲教信徒顿时露出狰狞之色，纷纷向顾铮扑了上去。
顾铮随手一戟拍出，当场将十几名白莲教信徒拦腰斩断。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白莲教信徒围了上来。
这些人的实力弱的养气，强的逼近通脉。
以顾铮现在的体魄，哪怕不用内力，一巴掌都能拍死一片。
但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
“杀了他！快杀了他！”
“他穿着盔甲，是个军官！杀了他，我们说不定也能成为黄袍大人！”
无数白莲教信徒猩红着双眼，惨死的同伴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黑山的威势逐渐凸显，两只大爪子横扫，轻而易举的轰飞逼近的白莲教信徒。
尤其是当它发出低吼时，附近的信徒都是目光呆滞，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顾铮见状露出喜色，妖魔对这些信徒竟然存在着某种压制力？
他心中在思索，手底下却没有任何犹豫。
他天生神力，一身横练外功，体魄远超寻常一流高手。
飞虎铠防御，黑龙戟杀敌。
这些白莲教的信徒压根破不开他的防御，像是收麦子般，顾铮走到哪里，白莲教信徒就成片的倒下。
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很快，城门处竟被他清理出一片空地。
四周倒着数以百计的白莲教信徒的尸体。
这一幕。
被城墙上的宇文蒙牛、两家三帮的人见到后不由精神一振。
“嘶……”周行通身躯一震。
卢旭飞默默无言，变了脸色。
墙头上，正率领武馆弟子抵御白莲信徒的魏云汉面露震惊，随即满是激动之色。
“将军真乃天神下凡也！”
顾铮没有半刻停歇，双腿一夹熊腹，黑山的速度骤然激增，直接冲入白莲教信徒的包围圈。
两只熊掌一拍，直接将人呼成肉泥，锋利的爪子堪比利器，所过之处，无数信徒被拦腰斩断。
血液肠子洒落一地，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大地被血液浸泡，地面变得泥泞，黄土变作血泥。
血腥气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令人作呕。
顾铮的大戟抡出了残影，肉眼难以捕捉。
这些信徒挨着就死，擦着就伤。
在一人一熊的配合下，竟然硬生生将战场向前推进了百米。
这时，颜姬和尚等人终于冲了出来，众人见顾铮大发神威，连忙向他周身靠拢，将围攻而来的白莲教信徒清剿。
五百名身骑战马，身穿重甲的镇武卫，放在战场上，方能彰显出他们的最大优势。
“搭弓……放箭！”随着田文龙等队正统一下令，数百根箭矢发出凌厉的破空声，瞬间没入人群，倒下无数具白莲教信徒的尸体。
这些人，在成为白莲教信徒后，实力增强了许多，但智力却明显下降，有的信徒受了伤，行动受损，竟被自己人生生踩踏至死。
但信徒的人数之多，远超他们的想象。
随身携带的箭矢很快就被清空。
田文龙等人脸上露出狞笑。
“兄弟们，为大人尽忠的时候到了！”
五百名镇武卫同时拔出斩马大刀，身躯英挺的骑坐在战马上。
伴随着向善和尚一声怒吼。
“冲锋！”
五百名重甲镇武卫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入人群。
他们爆发出的威势极强。
全力奔袭的战马所带来的巨大惯性，配合着他们手中长度接近两米的巨型斩马刀。
一个照面。
白莲教信徒便死伤超过两千人！
这般威势，不说白莲教的信徒露出恐惧之色纷纷避让，就连城头的自己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五百重甲骑兵，真是可怕！”
二家三帮的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液，他们有些后怕，庆幸之前自己等人未曾抵抗，不然怕是等不到白莲教攻城，他们就组团去见太奶了。
城墙之上，老李头儿满脸忧色，他拍了拍身旁的狗大人，露出一脸谄媚之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狗大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下城墙，奔向城外。
而此刻，战场之上。
顾铮一人一熊犹入无人之境。
大戟开合翻飞，凡是靠近他周身五米的白莲教信徒均被其透体的内力轰杀。
黑龙戟发出骇人的凶芒，在吞噬了无数的血液过后，这把大戟隐隐向着凶兵蜕变。
战至此刻，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难以统计。
脚下满是尸骨，连自己人都满脸骇然的望着他，不敢靠近。
生怕顾铮杀红了眼，误伤自己人。
顾铮的披风被血液浸透，铠甲上满是干涸的血液污迹，坐下的黑山脸上出现一道伤痕，横跨半张熊脸。
十名黄袍力士围攻顾铮时，黑山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但妖魔终究与人类不同，耐力十足。
哪怕是顾铮在服用过熊虎大力丸后，才勉强堪堪与之持平，难说超越。
连番杀戮下，黑山的气息似是达到了某种极限，它瞳孔猩红，一双眼睛里射出择人欲噬的凶光。
在顾铮大开杀戒时，城头上的压力同样不小。
“杀啊！”
“兔崽子，想杀老子你也别想活！”
“跟他拼了！”
“兄弟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家，敌人想进，我们能答应吗！”守备军的副尉是个壮汉，此刻满脸血污，几乎看不清面容。
他发出一声厉喝，身旁的士卒顿时杀气腾腾！
“杀！”
没有任何回答，手中的刀便是最好的答案！
但攻城的白莲教信徒之多，几乎是守备军的数倍不止。
哪怕是占据着城墙之利，守备军也是伤亡过半，剩下的数千人个个带伤。
看到这一幕，顾铮发出一声暴喝。
“让城中青壮顶上，抗令者死！”
宇文蒙牛赶忙点了点头，事实上不用顾铮说，他也有了这个打算。
很快，二万人的青壮顶了上来，他们穿着盔甲，手握刀剑，神态不一而足，大部分面上都带着惧色，有些不堪的在这种场面下，连手中刀剑都握不稳。
只是，没有人选择后退。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是从已经沦陷的六郡之地逃来的，对于城池被攻破的事，亲眼目睹了不止一次。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守备军全军覆没，凭借他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普通人，等待他们的结局无非就是继续逃命。
但如今，凉州只剩下最后的定远郡。
一旦最后的希望破灭。
他们这些普通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人死鸟朝天！爷爷跟你们拼啦！”一名瘦弱青年脸上挂着浓浓的惧色，竟是抢先一刀劈在刚刚登上城墙的一名白莲教信徒身上。
那名白莲教信徒来不及躲闪，就被这一刀正中面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躯就跌落下去，被后面的人踩成肉酱。
其他人见状，士气被激发，同样抽出刀剑，对着正在攀爬的白莲教信徒劈砍而下。
见到这一幕，顾铮神态微缓。
只要城墙不失，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咚！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大地都被来人踩出深深足迹。
顾铮目光微凝，视线眺望远处。
那顶镶金嵌玉的华贵轿辇停在原地，四名抬轿的黄袍力士，却出现在他身前。
这四人的实力强悍，远超顾铮当日斩杀的那两名黄袍。
气息冰冷中又带着属于武者的一丝炙热，显然在加入白莲教前，就有着不俗的武道造诣在身。
“朝廷鹰犬竟敢屠戮我白莲教信徒，找死！”四名一流实力的黄袍力士异口同声，随后内力运转之际，迸发出骇人的威势。
“天鹰爪！”
“寒冰掌！”
“天霜劲气！”
“翻云指！”
四道攻击将顾铮的退路完全封锁，这一刻，四人迸发出的威势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先天可遇不可求，在先天之下，一流高手便是普通人能达到的极限。
四人同时出手，内力透体，在虚空中震荡不绝，凝成各种指印、掌印。
附近来不及躲闪的白莲教信徒直接被这股内力镇死。
一时间。
定北城所有人的目光不由望向此处。
面对这种攻势，顾铮汗毛都竖了起来，在生死危机下，他没有任何隐藏。
蛮熊大力诀+铁布衫+金钟罩。
自服用了熊虎大力丸后，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的体魄究竟有多强。
如今，体魄被他催动到了极致，迸发出的恐怖气息顿时让四人脸色一变。
近距离下。
四人只觉对方体内的气血都在沸腾，那血液流动如江河奔涌，耳边都隐隐浮现其声。
那股热浪更是真实存在，烘烤在他们身上。
顾铮双目赤红，体表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几乎将他身躯点燃。
体内气血涌动，冲刷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连同骨骼都在一并淬炼，这种滋味如刀削剑刺。
而忍受这般痛苦带来的好处就是体内三十六条经脉的内力瞬间融会贯通，形成一股，有半数以上的内力直接转化为先天真气！
最为明显的就是他的体魄，骨骼在重铸，筋脉在变粗，大龙骨在气血的淬炼下变得愈发惊人，隐隐绽出神光。
他的个头被拔高到一米九五，全身的肌肉在寸寸淬炼，在头顶上方，竟凝聚出道道烽火狼烟！
这是人体内气血元精旺盛到极点的标志。
四人脸色巨变，这般实力怕是无限接近先天境。
“喝啊！”
顾铮发出一声暴喝，声震八方，整片战场都在回荡他的吼声。
“八荒戟——燕翱翔！”
在四道攻击加身的一瞬间，他凭借肉身的恐怖加上飞虎铠的增幅，竟是将攻击全部抵消。
与此同时八荒戟的第五式，在生死危机下福至心灵般的将其领会。
黑色的戟芒冲天而起，高达十米！将他周身十步之内尽数笼罩，这一刻，大戟横空，搅动风云变色，如潜龙出渊，翱翔九天！
四名黄袍力士有三人直接被戟芒搅碎，死无全尸，只有血雨洒落，剩下一人被轰飞出百米开外，只剩下半截身子，惊骇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