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回国探亲的理由
在那个昏暗的小酒吧里，初鲁和蛤蟆镜纵情畅饮，直到喝得烂醉如泥。
第二天清晨，蛤蟆镜起的有些晚，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去爬金库上班了。
初鲁的脑袋被那假冒洋酒刺激得又痛又沉，他现在也不用上班，并不着急起床。
尽管已经醒了过来，依旧躺着不想动弹。
他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再睡一会儿，可生物钟或是其他什么因素，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再次入眠。
他无奈地睁开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沉浸在昨夜的思绪之中。
昨夜酒吧里那两个有点岁数的陪酒女，讲述冯北妍的故事让他觉得很吃惊。
据她们说冯北妍欠了yakuza一亿日元，已经彻底被yakuza控制了起来。
每月赚的钱，除了能给她留点生活费之外，其余的悉数被yakuza收走。
这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那时的汇率还非常高，一万日元可以兑换将近八百人民币。
一亿日元是个什么概念？
七八百万人民币！
在小县城里买个商品楼，一平米最多不超过一千块。
也就意味着这笔钱可以买下几十套商品楼房！
昨晚两个陪酒女也喝多了，至于冯北妍到底怎么欠的钱，她们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被yakuza给骗了。
见初鲁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她们还有点急眼。
其中一个说是你一个生瓜蛋子懂个屁啊，这歌舞伎町虽说号称什么亚洲最大的风月场所，其实圈子小的很，哪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很快就会在圈子里散播开来。
尤其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在同一种风俗场所上班，就例如这种酒吧，大家都是互相串场子的。
今天还在这个店里上班，明天就跑到对面去上班这太正常了。
反正在哪个店也都是一天一结算，当天下班就开工资。
另一个陪酒女连连点头称是，并且表示整个歌舞伎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老板她都认识，陪酒女认识的就更多了。
不过知道真名的还真不太多，之所以知道冯北妍的名字，还是因为自己老板说的。
看初鲁挺感兴趣的样子，这个陪酒女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干脆把老板也喊了过来一起喝酒。
反正生意不景气，这个日本酒吧小老板也乐意奉陪，几个人又借着酒醉，口无遮拦胡说八说一通。
最后总算通过这个小老板的嘴里了解到，此事千真万确。
至于怎么知道冯北妍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她曾经被yakuza送到自己店里上了几天班，当时留有她的外国人登录证复印件。
说到此处，两个陪酒女还把小老板斥责了一顿，说他简直太无耻了，在你这里上班登记身份倒是无可厚非，可你也不能把人家的真实姓名到处宣扬吧？
小老板对这帮陪酒女的责难倒是一点也没生气，涎着脸说这种事根本没办法保密，也不是自己头一个说的，大家都知道的事还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躺在床上的初鲁想到此处是百感交集。
虽说这个冯北妍对自己无情无义，可是如果她的处境真如昨天晚上那帮人所说，是不是太凄惨了？
初鲁虽然没有什么菩萨心肠，可作为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冯北妍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初恋对象，他是希望能想办法帮助她一下，可是这怎么帮？
自己到现在拼死拼活也不过往国内邮了几百万日元而已，加上这里银行的存款就算全拿出来，对于那笔巨额欠款来说，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填不上那么巨大的窟窿。
要靠打工那一天一两万日元帮她还上那些欠款，更是白日做梦，恐怕干到老也是个无能为力。
不过这个冯北妍也着实可恨，作为一个女孩怎么能这么不知自爱！
难道不从事那种行业就会饿死吗？一个女孩子干点啥不行为什么非要如此的作贱自己？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仅凭猜测也能知道，她肯定是在这个行业里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被谁盯上，当了人家的摇钱树。
想起曾经书信往来时她那娟秀的笔迹，那仿佛从信纸上跃然而出的梦中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初鲁更加感觉到头痛欲裂。
想也白想，想不清楚就别想了，也不是自己让她那样去做的，生死各安天命吧！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捱到中午十一点才起了床。
进卫生间照了一下镜子，脸上还是那副模样。
初鲁从离开码头之后的这段时间，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国看看老娘。
在通电话的时候，老娘对自己的想念之情，通过几千公里的电磁波都能感受的真真切切。
回国探亲的费用，手续都不是问题，可是这张脸
码头那非人强度的劳动，不仅让初鲁在一个阶段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他的脸也产生了巨大变化。
曾经椭圆形的脸庞现在变的有了些棱角，还因为打架或者不小心划伤等原因多了几道伤疤。
长期大量出汗，又被各种货物粉尘附着腐蚀，脸部皮肤皲裂的很厉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沟壑交错，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这副面容如果被母亲看到了，她会作何感想？
不用想都知道她会有多难过。
一旦回去，十有八九母亲是不会让自己再出来了。
刚花了两百万办的签证岂不是要报废？那也太可惜了！
既然这样回国探亲的事还是等一阵，脸上的劳累印记消失的差不多了再说吧。
他不知道就是这一念之间，和母亲的见面时间，整整往后拖了四年。
初鲁买了一些护肤品，每天起床都要用温水洗脸之后再把这个膏那个霜的往脸上一顿招呼。
直到现在也没见什么效果不说，蛤蟆镜每每看见他这样还要嘲笑她娘们唧唧的，搞的他郁闷不已。
出门去吉野家吃了牛肉饭，初鲁不由自主的又往蛤蟆镜上班的爬金库走了过去。
半路上他想自己今天一定要有数！
昨天才赢了那么多的钱，今天肯定就要小心一些。
去看看也不见得非要玩，反正昨天赢的十五万经过一晚上的豪放消费，也才花了三万多点，剩下的也够潇洒一阵子的。
对，今天不玩也行，就去看看。
初鲁不知道赌场有句老话说的明白。
不怕你赢钱，就怕你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