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去签证
还有一个月，初鲁就在东京待够了一整年。
别的同学早已经把更新签证的申请材料递交了上去，初鲁没有递交材料。
他知道，交上去了肯定也没用，肯定也不会获得批准。
但对于是去是留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刻。
蛤蟆镜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找个日本人办个结婚签证。
蛤蟆镜帮忙找来很多中文报纸。
这种报纸是免费的，因为报纸上刊登的几乎全是各种各样的广告。
初鲁把一大摞子报纸翻来覆去的从头看了好几遍，看到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什么搞装修的，租房子的，招聘服务员的，提供各种服务的，还有很多招聘酒吧，按摩院等各种娱乐场所女服务员的。
其中也有几个中介机构打的广告，他们专门负责帮忙办理结婚签证，承诺成功率百分百，还承诺事后收费，不成功不要钱。
他试着打了几个电话，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骗子。
虽然承诺你什么百分百成功，事后收费，那全是胡扯。
实际情况是，从刚开始见头一面，就要你的押金保证金，可笑的是每约会一次还得另外收费。
晚上宿舍回来的几个经验丰富老油条帮他参谋，挑选出几个看上去比较真实的。
挨个打电话过去一问，这些应该是真的，因为都是个人打的广告，但要价很高，一般每年的费用都在一百二十万日元以上。
初鲁本来也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是有，他也不想掏这个钱。
太贵了。
按照在日本百货中心工作的收入水平来说，他拼死拼活不吃不喝，每年干四个月，才能支付这笔费用，那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段时间闲着没事，初鲁觉得来了日本一顿也不能白来，于是经常在下课时间独自四处逛逛。
他是琢磨着起码长长见识，多少也要留下点回国后吹牛的资本。
期间他还独自去了几个大型游乐场，其中一个游乐场就建设在海边。
吹着海风，他又想起了当初长毛告诉他的，如果想要挣钱，又不怕吃苦就去码头转转。
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于是他找出地图，把东京附近的各个大小码头标注清楚，重新踏上了找工作之路。
码头是干什么的都有。
专门运集装箱的，运送旅客的，还有捕鱼的等等，转悠了好久之后，他觉得长毛肯定是在胡说八道，这些地方哪儿有什么卖苦力的工作？
人家都有大型机械，集装箱码头甚至连人影都见不到几个，有几次他试图找到负责人问询，谁知道人没找到还差点被人当成小偷给抓了起来。
他打算放弃了，于是做好了回国的准备，把自己感觉没用的东西一律送给了蛤蟆镜他们，然后又去看望了一次上福冈的瘸腿房东。
本来想要和李冰他们也打个招呼，想想还是算了，这一年也基本没有联系，也许人家早已经把自己忘记了。
最后他给藤原社长打去电话，告知了他自己想要回国的计划。
藤原社长问初鲁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
初鲁如实相告，自己只念到高中，除了有一身力气能打架之外一无是处，回去估计也是找个工地什么的继续卖苦力养家糊口。
藤原社长久久无言。
为了缓解这种沉默的气氛，初鲁把自己在各个码头找工作的情景当成故事讲给藤原听。
藤原听后惊讶的问他，你打算去码头卖苦力？
初鲁把长毛告诉他的经验说给藤原社长听。
藤原社长又沉默了一会才告诉他，那里可不是一般的苦，你如果一定想要去，这不用人介绍，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直接找过去就行。
按照藤原社长指点的地址，他果然找到了一个货运码头。
门口有不少一看就是招工中介之类的营业场所，怕你看不懂，上面不仅有中，英，日，还有很多其他曲里拐弯不知道哪个国家的文字。
一看这地方，他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长毛没有骗人，这肯定是他所说的很辛苦，但是只要肯卖力气就能赚钱的码头了。
中介所的工作人员一看到初鲁走进去，顿时眼睛一亮，没错，这就是他们需要的壮年劳动力。
初鲁喝着他们客气端过来的茶水，听着对方熟练的询问来他自哪个国家，以前有没有做过这个工作，有没有签证等问题。
几乎没有等初鲁回答完毕这些问题，对方已经将合同递了过来。
初鲁一边看合同，对方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条款很简单，看上去还挺人性化。
工资一月一结，如果有要求头一个月可以一天一结算直接给现金，以后就每个月一结工资。
一月休息四天，保底日薪一万三千日元，工资可以按照要求，直接打回工人自己国家的账户上。
码头里管吃管住，工作内容就是通过机械配合，把货物从船上卸下来，或者从下面把货物装到船舱里。
每天的规定工作时长最长十二个小时。
不过不用靠点，如果你有力气，有本事，你一天的规定工作量只用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话，也发放全天工资，其他时间就可以休息。
但如果在规定时长内完不成规定的工作量，则当天一分钱也没有。
另外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还需要缴纳十万日元的保证金。
对方介绍到这里时，初鲁起身就要走。
中介工作人员赶忙上前拦住他，接着解释说，来这里找工作的都是经济不怎么景气的，这个保证金不是必须现在交，手头不方便的话，可以等到两个月以后再收取。
初鲁一想也行。
要是按照每天干十二个小时算的话，等于一个小时一千多一点，比在日本百货中心的时候还要略高。
反正头一个月可以每天拿钱，那就先干他一个月试试看，到时候不行就走人。
他认为自己对于条款内容理解的很仔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工作内容，写的是那样含糊不清。
这是初鲁倒数第二次回到语言学校，最后一次是他五年后临回国之前又来了一次。
蛤蟆镜他们得知初鲁不回国显得很高兴，可是听说他要去的地方又集体沉默下来。
那地方太远了，而且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码头，听说外人还不让进，虽然同在东京，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当天夜里，几个人凑钱买了一大堆食物酒水，人人喝的酩酊大醉。
翌日早晨，初鲁拖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找到神谷老师向他道别，感谢他这一年以来的照顾。
神谷老师问他要去哪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老师要去的码头地址。
神谷老师一直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在不太宽的马路上走远，才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