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沉沦
女孩飘荡在空中，某种特殊的力量把她吸起，猩红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莉娅的精神已经逐渐衰弱，思考能力正在逐渐丧失。
恍惚间，她能意识到这是某种攻击，而攻击对象正在瓦解自己的意志。
它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为什么要进行仪式？
这些疑问无法说出口，她的思维与声带此时都已不属于她自己。
盯紧眼前的景象是莉娅最后的挣扎，视线中，红到极致的一幕深深刺激着她，那一只邪恶的巨眼在高处俯视着。
那眼珠毫无疑问是在恐吓她，当注意到猎物最后的意识仅存在于眼前，竟在一瞬间做出了变化。
莉娅瞳孔一缩，视线中的那眼球，在一瞬间分裂成密密麻麻的小眼球，随着这一吓，也意味着最后的意识失守了。
一切都要结束一般，随着眼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莉娅意识弥漫。
就在此时，她的胸口突然浮现处一团白色的光源，只在眨眼间，莉娅的眼中的猩红色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
沉寂的沙丘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空旷的天空传来一片混乱的炸响，宛若开天辟地一般的刺耳爆鸣，仅仅一瞬之间，一支粗大的方头箭矢伴随着扭曲空气的疾风魔法一闪而过。
巨大的眼球直接消失了，爆炸带来的各种半透明的血色碎块伴随着冲击力几乎糊满了莉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血腥的味道已经灌进了鼻腔，激起阵阵反胃的呕吐。
沙土飞扬之间，沙丘上密密麻麻的黑影浮现，巨角的鹿每每践踏，雷霆都荡开一圈圈浊沙。
鹿上的身影壮硕，皆是身披兽皮，骨骼做甲，手持长矛巨弓，头戴鹿头骨面具，面具上，衔接着与坐骑一般大小的大鹿角。
“给神，献上血肉？”一个打扮与其他身影与众不同的壮硕身影开口了，他缓缓放下弓，没有面具遮挡的下脸露出狰狞的笑容。
“成为高林的养料吧！”
奔腾的巨响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无比接近。
莉娅呕吐间抬头，那身穿黄袍的四个神秘人在她眼前被长矛纷纷洞穿，下肢被狠狠钉死在地上，身体低俯着，发出不似人的惨叫。
黄袍滑落，其中一人露出蝙蝠一般的头颅，半人化的模样显得十分怪异。
“一群稀血的仆从，操弄着可笑的血液魔法，也敢自称为神？”
又是几根长矛袭来，黄袍人快速变成了几块，是被冲击力强行分家了。
惨叫声消失，四脚动物独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只大手抓住衣领，把沾满污秽的莉娅拎了起来。
“你好，孩子。”首领露出了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莉娅被瘆人的笑容吓得不轻，身体不自觉发抖。
“呵呵……”对方没有继续说话，不由分说的把莉娅放到了自己身前，一只手提着弓，一只手抓着缰绳，接着吹了一声口哨。
几个壮汉甩出几条绳子，快速把尸体上的长矛回收，随后绳子像是活了起来，绿色的风卷起，一端把尸体穿刺捆绑，另一端绑在了鹿尾巴上。
莉娅还没搞清楚现状，就看到自己的陆行鸟尸体也被同等对待。
那口绑在陆行鸟屁股上的，装着不少东西的大锅也随着拖行开始跟随，在沙丘上不断拖行飞跃。
快速行进时，那些本就几等分的尸体滑出一条条若隐若现的红色颜料，朝着绿色的高林方向而去。
好消息是，自己东西带上了。
坏消息，这群人有可能也把自己骨灰扬了。
莉娅逐渐停止了思考。
好累啊。
自己为何会坐在鹿上飞驰呢？
不是有人在通缉她吗？有人救一救吗？
靠着的这个男的身上好臭啊，能换个人吗？
莉娅被风刮得很清醒，可脑子里如同一片浆糊，左思右想之下，对自己的未来越发迷茫起来。
“诗琳，你在吗？”
风啸间，没有听到回应。
孤独感，好似一人在家等待的孤独感，宛若漆黑一片，无穷无尽的蚂蚁在啃噬着她。
一个人，又是一个人，无论怎么努力挣扎，最后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会一个个消失。
这是诅咒吗？
莉娅的理智不再明亮，情绪逐渐占了上风，宛若黑幕形成的巨手攀上她的灵魂。
而在另一片黑暗中，陷入回忆长廊的诗琳走过木制的楼道，眼神缥缈间，看到了窗上的藤蔓。
在那绿意间，一朵灰色的无名花朵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挤压在玻璃上，正失去生机。
身旁的棕色短发少女正笑着把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
而少女仿佛定格般，任由糖果进入口中而没有丝毫反抗。
“怎么了诗琳？”
“没事。”少女回神，缓慢地把乌黑的发丝拂到耳后，柳眉微撇，不解地笑道：“只是突然感觉有点，孤单了。”
莉可听闻这话，一下子紧紧抱住身旁纤细的身影，哼哼了两声。
“怎么会孤单呢？”
“有我在，你一辈子都不会孤单的！”
“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
呼——
下一刻，棕发少女原本稚嫩的模样已然改变，她长发及了腰，身形也变得成熟有韵味，身穿紧身斥候服，腰间挎着包，还有剑与法杖。
“我先走啦，说好了，等我回来一起去院长的服装店，这次到我送你新衣服了。”
诗琳激动着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如何都开不了口，身体也不自觉的抬起一只手挥动起来，似做告别。
“不！！！！”
随着一道道身影远去，谁也没有听到那无声的呐喊。
眼前又是变化。
与她对视的，是她自己。
那双眼睛里，带着孤独与绝望，以及不为人察觉的决然与愤怒。
她身上的深蓝色半袍随风飘扬，在她身边，是几十道模糊的身影，与她一样，站在半人高的城墙之上。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回身一跃，上百道深蓝的魔法剑从长袖展出，闪烁着深邃光辉的利刃如长鞭般在空中旋转展开，连太阳都显得暗淡了。
诗琳猛地回过神来，往前跑了几步，但下一秒眼前一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不要。”少女抱着头，四肢颤抖着蹲坐在黑暗中。
一片虚无。